那人一路还在拭眼泪,待到药铺前面,年轻人这才叫了一声:“三位兄长啊!”
陶克一看是成石,不由一愣,道:“成兄弟,你这是怎么啦?”
冬瓜唐也怔怔地问:“哭什么?”
是的,年轻人正是成石。
原来,他提着药奔回成家村,老父有病在床上,他本来很高兴地回来,还在半路上买了一只老母鸡,准备他老爹吃过药以后,再给他老爹补一补身子,岂料……
岂料他刚刚走进成家村,就有人迎着他叱责,说他不该多事情,放着不替成老爹看病,年轻轻的却在外面惹事端,如今被人发现他是成家村的人,来了五个人,不但砸了成石的破家还把成老爹吓死在床上。
成石奔回去只一看,立刻放声大哭起来。
成石哭了一阵,这件事不用问,一定是三水帮的人干的。
三水帮找不到陶克他们三个人,却很快地找上成家村,那成石人不在,成石他爹却一伸腿,一瞪眼,活活吓死在床上了。
成石把他爹的尸体暂放在屋子里,天不亮就赶进城里来了。
他知道陶克几人还会再找丁大夫治伤,赶忙过了江,可真巧,就在药铺前面碰见了。
陶克三人听了成石的话,一个个气得脸焦黄,冬瓜唐直着嗓门骂:“操他娘,老子同他们没完没了。”
常在山也骂:“我操他先人的……”
从大门奔出伙计来了:“别骂,别骂,大夫出来了。”
陶克道:“我们不是骂你,快找大夫来。”
丁大夫已在扣扣子,道:“来得真早。”
他先替冬瓜唐换药,笑道:“真快,只一夜就愈合了,再有两天会结疤。”
冬瓜唐道:“丁大夫,别再三天了,今天你为我们多多地包上几包好的刀伤药,我们有急事走他乡了。”
丁大夫道:“你们这就要走?”
陶克道:“有急事不得不走。”
丁大夫果然认真地为两人的伤处再敷药处理一番,又包了几包刀伤药。
只见伙计扣着算盘子儿敲起来。
“一共是七两三钱八分银子。”
陶克掏出银子,不多给也不少给,算清了银子往伙计手上一递,四个人面上那种难过劲儿就甭提了。
丁大夫这才问成石:“你爹的病?”
“我爹死了!”
丁大夫摇头道:“不可能,尤其吃了我的药,更不可能,呼噜病,有得蹭,左蹭右挺十年整,你爹害的是呼噜病,这种病最能拖,怎么会死呀!”
他看看姓石的模样,立刻又道:“你这是……莫非我的药不灵,你……”
成石叹口气,道:“我爹是害的呼噜病,也已有年了,大夫,你的药也灵,唉!”
所谓呼噜病,也就是支气管炎与哮喘,摊到慢性,这人就有罪受了,出气就会呼噜响。
丁大夫心一松,道:“到底你爹怎么死的?”
成石道:“被人吓死在床上的。”
“吓死?这是呼噜病连心病,马上救还可以活,唉!死了死了,一死百了,你爹也少受些活罪,你往后就不用再烦心了。”
成石面皮一紧,道:“什么叫烦心,我能不侍候我老子吗?看你说的屁话!”
丁大夫一怔,陶克拉过成石,道:“走,我们兄弟去你家,老爹的后事我们办!”
成石大为激动,他抓牢陶克,道:“你……大哥……”
陶克拍拍成石,道:“好兄弟,什么话你也别说。”
四个人走在大街上,陶克把身上的银子掏出来,买了寿衣与祭品,剩下的买了十几斤粗面,几人扛着就往江边奔去。
刘家庄也只有等几天再去了。
成家村的人家不多,散落的十几户倚着一道黄土坡边矮树林,最大的人家是三合院,最小的只有两间孤零零的旧草房。
成石的家就只有两小间草房,一明一暗不算大,里面的摆设可就难看了。
一进门,成石就大哭着奔到那张木板铺的床铺前,床上的人面真难看,只有皮骨没有肉,那胡子,稀稀落落的就好像假胡子。
常在山帮忙穿寿衣,冥纸在床前烧起来,来了几个好邻居,有人就对成石说:“阿石呀,快把你爹入土为安,找个地方去藏藏,一个时辰多一点,又来了三个拿刀的人,见你不在,他们又走了。”
成石咬牙切齿道:“二大叔,我看他们……”
男队摇头道:“那些人好像都是三水帮的人,你惹不过他们的。”
这几个邻居见成石不为所动,真怕惹祸上身,便各自又回家去了。
陶克几人帮着把成老爹用被子裹起来,几块木板一兜,屋后面挖个深坑,草草地暂时埋掉。
那成石哭红了眼,还是被常在山拖进屋里的。
哥几个暂住在这两间破草屋,冬瓜唐对陶克道:“大哥,到现在我才觉得咱们的了无大师真是侠客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