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顾启盯着墓碑有一会儿了。
&esp;&esp;当年我和小熙住在这村落里,为了避免闲人嘴杂,就谎称我们是一对亲兄妹,顾熙就改名叫沈熙了,后来立碑也没法改。
&esp;&esp;顾启嗯了一声,他揉了揉沈清如的头发,一时间沉默下来。
&esp;&esp;沈清如拉住他的手,平时顾启的手都是温暖干燥的,有时会给体寒的沈清如捂手。但是此时这双手却非常冰凉,沈清如自己的手也很凉,没法给他捂,便托起他的手,用嘴哈了几口热气。
&esp;&esp;顾启浑身抖了一下。
&esp;&esp;过了一会儿,他缓缓弯下腰,身子越压越低,最后整个身子都靠在了沈清如身上。他紧紧抱住沈清如,低哑着嗓子,清如。
&esp;&esp;沈清如拍着他的后背,像安抚小孩子一样,哥,我在呢。
&esp;&esp;顾启收紧了手臂,下颌抵在沈清如的肩膀上,他忽地闭了眼,在沈清如怀里哭出声来,清如,对不起对不起,对不起,小熙她对不起,对不起,对不起
&esp;&esp;他始终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,沈清如耐心地回应着。
&esp;&esp;清如,我好难受,我真的好难过
&esp;&esp;沈清如低垂着眼,叹息一声。
&esp;&esp;他知道顾启心里的负担就从未被放下过,只是他作为大哥,总觉得应该承担责任,故而比其他人都更加内敛稳重些,那些压抑的情感便无从抒解。
&esp;&esp;如今这般发泄一次,对顾启倒还好一点。
&esp;&esp;半晌,顾启渐渐安静下来,他们都坐在墓前开始喝酒。沈清如不太会喝,只浅酌了几杯,便靠在顾启身上,脸却很快红了起来。
&esp;&esp;顾启望着他笑了一声,然后继续抬起酒杯,杯盏靠近唇边,酒水映出一双雾沉沉的眸,那里面盛满了哀恸与无奈。
&esp;&esp;他们在后山待了一天,从日出到日落,最后还是沈清如搀扶着摇摇晃晃的顾启下了山。
&esp;&esp;好不容易让顾启睡下,沈清如也有些困了,之前的酒劲突然卷土重来,他只能扶着墙慢慢挪到后院,想要打点井水醒醒酒。
&esp;&esp;月光撒满整个院子,他踩在院里婆娑的树影上,突然笑出了声。
&esp;&esp;沈清如晃了晃头,一脚踩在摇动的树影上,像是要将它按住了。一阵风吹过,树影又晃动起来,沈清如皱起了眉,嘀咕,咦,怎么踩不住?
&esp;&esp;他又移开脚步,一脚踩中。
&esp;&esp;就这样,风带着沈清如一路走到井边,他有些发恼,视线触及井壁时才意识到他是来干什么的,便缓缓靠近井边。
&esp;&esp;摇摇晃晃的身子却好像要跌进井里一样。
&esp;&esp;就在他快抵上井壁之时,风声忽响,一道人影闪过,沈清如感觉有人似乎扶住了他的腰。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,盯着眼前人的模样,有些眼熟。
&esp;&esp;漆黑如点墨的眼眸里映着他的脸,沈清如仔细地看着,却找不出一丝情绪,他有些不高兴了,推了推来人的胸膛,没推开。
&esp;&esp;他只好仰着脸,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?
&esp;&esp;那人却好像是个聋子或者哑巴,只知道将他带离井边,不知道说话。沈清如心想,好可怜哦。
&esp;&esp;他开始同情起这个人,我是要洗脸,你懂不懂呀?就是打水往脸上泼,洗一洗呀。
&esp;&esp;还是没回答,沈清如摇了摇头,这人也太可怜了吧,连洗脸也不懂。
&esp;&esp;他努力抓着摇摇晃晃的那人,突然打了个嗝儿,浓烈的酒香气从他唇边流泻出来,飘进了男人的鼻间。
&esp;&esp;沈清如捂住了嘴,像是被惊吓到一样,不、不是我打的嗝儿。
&esp;&esp;那人垂着头看了他好久,然后发出第一个声音,嗯。
&esp;&esp;沈清如满意地眯起了眼,胡乱摸索,抓住男人的衣袖,倒在他怀里睡了过去。
&esp;&esp;月光下,少年瓷白的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能看见,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道剪影,呼吸之间都是甘甜的酒香。
&esp;&esp;此时的男人戚源没来由地屏住了呼吸,他伸出手,缓缓朝少年的头上探去。
&esp;&esp;少年皱起眉,忽然咕哝了一句,又往他怀里钻进去。
&esp;&esp;戚源的手僵在原地,好一会儿,才又探过去,然后触到少年柔软的头发,揉了揉。
&esp;&esp;摸到了。
&esp;&esp;他感受着手上温暖细软的触感,嘴角微微翘起,眼里笑意一闪而逝。
&esp;&esp;戚源去找燕西时才发现沈清如去青鸟镇了,他原本只是暗中跟在沈清如身边,但此时见沈清如喝醉酒有些危险才突然现身。
&esp;&esp;想到此,戚源又低头,神情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。chapter1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