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这话的意思是,下回若是再被教训的话,就要跑,或者干脆还手?
&esp;&esp;“你你你……”杨顺德气得山羊胡子都翘了起来,指着江米夏的手不住颤抖,“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混账话!”
&esp;&esp;“如此不通情理,不知晓尊重夫子!这学生我也是教不得了,干脆你直接领走吧!”
&esp;&esp;“原本也是要领走的。”江米夏冲杨顺德伸了手出来。
&esp;&esp;“你这又是要做什么?”杨顺德怒道。
&esp;&esp;“前日刚刚给夫子交的束脩,是一整年的,这上了不过半日,夫子是不是理应将束脩退还一下?”江米夏道,“一年就按三百六十天,这一两五钱的银子,一天合上四文钱,半天就是两文钱,剩下的一两四钱零九十八文钱,先生得如数给了我才行。”
&esp;&esp;“此外,我家比旁人家多给了一块肉和两包糕点,这原本是因为我家相公要在这里读书所以额外孝敬的,可现在书读不成,这些夫子也得给退回来吧。”
&esp;&esp;杨顺德气得直哆嗦。
&esp;&esp;旁人家的学生在这里上不成学,那都满满都是不好意思,退钱的事儿即便要提,也都是满脸愧疚,只捡少的要,大差不差的,少个把月都是没啥。
&esp;&esp;这个江米夏,竟是都算到每天头上了!
&esp;&esp;而且还要前天送来的肉和糕点!
&esp;&esp;当天得的那些东西,杨顺德怕肉放坏,已是让儿媳妇将肉炖了大半,好好吃了两顿大肉片,糕点这几天时不时来一块,也吃了差不多一半。
&esp;&esp;都已经吃掉的东西,这江米夏也好意思往回要。
&esp;&esp;“夫子若是已经将肉和糕点吃掉了,那我不要也行。”江米夏道。
&esp;&esp;杨顺德闻言,略松了口气。
&esp;&esp;虽说今天被这宋景韫和江米夏夫妇气得不行,但那块肉足够大,糕点数量也不少,味道也不差,想来也是值些钱的,弥补一下他今天被气得够呛,也还算够本。
&esp;&esp;“那块肉是六斤多重,就按六斤来算吧,上好的礼条肉,一斤要十七文,六斤就是一百零二文,糕点是从县城的买的,一共两大包,一包买的是二百文,两包是四百文。”
&esp;&esp;卑鄙无耻
&esp;&esp;“加上肉的话就是五百零二文,再算上刚刚算好的夫子要退回来的束脩钱,整整好是二两银子。”
&esp;&esp;江米夏把手又往前伸了一些,“夫子拿钱吧。”
&esp;&esp;二两银子!
&esp;&esp;杨顺德眼睛瞪成了铜铃一般,“你,你好生无礼!”
&esp;&esp;“这帐算的明明白白的,每一文钱都要的有理有据,怎么叫做我好生无礼?”江米夏道,“难不成是夫子见钱眼开,收钱的时候痛快,这会儿却不想出了?”
&esp;&esp;“还是说,夫子压根就是想着昧下我家给的束脩和孝敬,估计找茬,为的就是将我家相公撵走?要是这样的话,那我也就好好跟夫子说道说道了。”
&esp;&esp;“或者我也不跟夫子说那么多,我这就将整个大杨树村的乡亲们都叫过来,也将杨里正给请了过来,让大家伙也都评评理,也问一问夫子为何掉钱眼里头去了。”
&esp;&esp;江米夏说着话便要往外走。
&esp;&esp;杨顺德急忙拦住了她。
&esp;&esp;他可是个夫子,是个读书人,是童生,往后是要考上秀才,举人的,身上断然不能沾满了铜臭味!
&esp;&esp;这个江米夏一看就是个胡搅蛮缠的,若是让她出去瞎嚷嚷,他这名声还怎么要?
&esp;&esp;在片刻权衡之后,杨顺德咬了牙,跺了脚,“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!”
&esp;&esp;接着气呼呼地进了屋子,不多会儿的功夫,拿了二两银子,给了江米夏,气呼呼地,“给你!”
&esp;&esp;江米夏掂量了一下分量,觉得不差什么,便让宋景韫进屋收拾自己东西。
&esp;&esp;待他都收拾完毕,背上小竹箱子后,便领着宋景韫扬长而去。
&esp;&esp;“卑鄙,无耻!”
&esp;&esp;杨顺德在门口啐了两口。
&esp;&esp;江米夏和宋景韫没走远,自然听到了杨顺德的谩骂。
&esp;&esp;但二人皆是不以为然,径直出了大杨树村。
&esp;&esp;“娘子,今儿个我是不是做错了?”路上,宋景韫有些担忧。
&esp;&esp;“这件事呢,错主要在杨夫子,他顾及颜面,不肯承认自己的读错了书,只想蒙混过去,这是大大不妥,不给你们讲解释义,只让你们死记硬背,也是他教学方法不对。”
&esp;&esp;江米夏解释,“学生来这里启蒙读书,是花了束脩的,是来学东西的,不是让他这般糊弄了事的,你作为付费读书的学生,对夫子提出要求,这一点名正言顺。”
&esp;&esp;“杨夫子才疏学浅,自己能力欠佳,却又死爱面子,不肯承认,又只想拿夫子的身份来压人,论学问和品德来说,他都不是一个好夫子。”
&esp;&esp;宋景韫点了点头,也略松了口气。
&esp;&esp;“不过,今天的事儿,你也有做的不妥之处。”江米夏道,“夫子惩罚,倘若当真是有理有据,你受着也没什么,今日那杨夫子明显也是有些胡搅蛮缠,你竟然也不知道躲,这是其一。”
&esp;&esp;“其二呢,这人都是有些好脸面的,你当众指出旁人的不足,即便对方真觉得自己错了,但身为夫子,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,也不好承认自己的失误,只会咬牙争辩,若是你还坚持,他便会恼羞成怒,将所有的火气都撒到你一个人的头上。”
&esp;&esp;“虽说这人虚心认错是美德,更是身为一个夫子师德的体现,但太多的人是不会认的,你这般做反倒是给自己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,倘若当真心有疑惑,也需换个说辞,譬如说,你刚刚没有记住,希望夫子再读一遍,看夫子跟哪个读的一样,便知晓哪个是对的,倘若三次都不一样,那只能说明这个夫子学问有限,那咱们换个学堂就是。”
&esp;&esp;“释意讲解这件事也是雷同,若是夫子课堂上并不想给你讲,可以私下请教,倘若依旧不肯讲解,还是那个说法,他不是一个好夫子,咱们换一个学堂,寻个好夫子也就是了。”
&esp;&esp;宋景韫听完江米夏的话,想了一会儿,“我明白了。”
&esp;&esp;接着又挠了挠头,“娘子既是觉得我也有错,方才为何还要跟那夫子着那么大的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