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当年梁淑仪的行径做得很隐蔽,否则也不会时隔数年才让温延瞧出端倪,其中许多证据都处理的模糊不清,即便报警也很难断定。
&esp;&esp;但温正坤不敢赌温延的一时兴起。
&esp;&esp;夏至过后,怀安气温逐渐升高。
&esp;&esp;今年的梅雨季来得突然,连续延迟三年的历史被打破,经过半个月的阴雨天气,在六月中旬迎来入梅。
&esp;&esp;七月份的第一周,断断续续的降雨期终于结束,天气随之放晴。
&esp;&esp;隔天周一。
&esp;&esp;温延结束了长达八个小时的跨国会议,切断视频,办公室里安静下来,他疲惫地靠进座椅,揉着眼窝缓缓调整。
&esp;&esp;外面传来敲门声。
&esp;&esp;温延睁开眼,苏确拿着一封同城快递邮件走进,行至办公桌边,放到他面前:“是温副董律师寄来的。”
&esp;&esp;盯着外包装看了几秒,温延淡声问:“他人呢?”
&esp;&esp;“今天上午十一点的机票,与梁淑仪女士飞往圣保罗。”
&esp;&esp;静默。
&esp;&esp;偌大落地窗外因太阳隐于云层而光影渐弱,温延低垂着眼睫许久没有开口,时间一分一秒流走。
&esp;&esp;久到苏确以为他不会再讲话的时候,温延在阳光明暗交替的空隙里,像是终于找到容身之所,突然道:“我母亲葬礼追悼会上,所有人都面色悲痛,他从头到尾只出现了十分钟,冷静到丝毫不像刚刚失去妻子。”
&esp;&esp;“我以为他会永远这样。”
&esp;&esp;八岁之前能够完整保留至今的回忆并不多,当年那场重病后,许多记忆只剩模糊一笔。
&esp;&esp;此时再回想,已是惘然。
&esp;&esp;收敛起游走的思绪,温延偏头望向窗外,视线一瞥而过,半清不楚地提了提唇角:“还真是情深。”
&esp;&esp;回过眼,重新落在快递袋上。
&esp;&esp;温延抬手拿过,撕开封口,从里面抽出一半的文件,顶头股权转让协议的字样映入眼帘。
&esp;&esp;苏确对刚才听到的内容守口如瓶,见状,继而补充信息:“温副董的律师刚才打来电话,之后股权转让相关的一切流程,他会全权代理温副董处理。”
&esp;&esp;汇报完事,苏确转身退出去。
&esp;&esp;办公室里再无其他响动,温延放下协议书,胳膊垂落,黑曜石袖扣与桌面触碰发出极轻的一声。
&esp;&esp;手机在电脑旁震动着。
&esp;&esp;闪动的屏幕上方,出现某人给自己偷偷改过的备注,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温延眼前,欢快的铃声像是在附和,每一节音符内写满了“温太太来查岗啦”的字眼。
&esp;&esp;温延眸间的零星空寂散去,转而挂上笑。
&esp;&esp;他接通,下一秒对面便迫不及待地传来女孩子雀跃的嗓音:“你在干嘛?今天几点回家呀?”
&esp;&esp;温延嗓音调侃:“查我岗?”
&esp;&esp;“不可以吗?”陈嘉玉轻轻哼了声,应该是遇见好事心情不错,不待他搭话,又愉快道,“温延,我好开心啊。”
&esp;&esp;略作思索,温延明知故问:“怎么了?”
&esp;&esp;上半年唯二重要的事情已经达成一件,再考虑到当下时间,让她这样高兴的事一目了然。
&esp;&esp;偏偏陈嘉玉还要故作矜持:“你猜猜。”
&esp;&esp;温延打着配合:“拿了奖学金?”
&esp;&esp;陈嘉玉噙着笑:“不是。”
&esp;&esp;温延弯唇:“帮你参考的基金一片红?”
&esp;&esp;“不是。”见他反复猜不准,陈嘉玉好笑的同时又一阵羞恼,“我在你眼里这么财迷吗!”
&esp;&esp;温延面上笑意加深:“那我想想。”
&esp;&esp;停顿三秒,故意给陈嘉玉屏息期待的时间,在她悬着心神不上不下,难耐地想要催促前,温延不再逗弄她,郑重笑叹:“恭喜你,陈博士。”
&esp;&esp;与此同时另一边。
&esp;&esp;陈嘉玉身后是壮丽辉煌的学校大门,风骨遒劲的“怀安大学”牌匾在争先恐后破开云层的阳光下熠熠生辉,暖芒一视同仁地洒落在她发间与眉眼,渲染出金粉色的萤光跳跃。
&esp;&esp;听着耳边理所应当的祝贺声,陈嘉玉手指收紧。
&esp;&esp;在接到研究生院教务处电话通知,她在几所名校共同申请的数百名学生里,成功拿到今年交流项目的十分之一名额时。
&esp;&esp;陈嘉玉第一瞬间想到的只有温延。
&esp;&esp;她站在太阳里眉开眼笑,语调却镇定到轻柔:“对,我通过了。”
&esp;&esp;似是同样被她的喜悦心情感染,温延耐心等她平复,而后随意将那份股权书堆到旁边文件上:“什么时候走。”
&esp;&esp;陈嘉玉稍停,小声:“下个月六号。”
&esp;&esp;八月七号。
&esp;&esp;温延的三十岁生日。chapter1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