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你说的那个‘李白’是很厉害的诗人吗?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?他能比松山遗老还厉害吗?”沈美娘不解。
&esp;&esp;她评价一个诗人出不出名,一个大官的官够不够大,就是看说书先生讲没讲过他们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。
&esp;&esp;李白的爱情故事她可从没听过,指不定是这个小剑客欺负她没读过书,随口编来哄她的。
&esp;&esp;“当然!”宋江江毫不犹豫,“我最喜欢他的诗和苏轼的词了!你不知道他们,是因为他们不是这里的人,他们是我娘亲家乡那边的人。”
&esp;&esp;沈美娘不信:“你娘亲不是明州人吗?松山遗老也是明州人,他的诗文不也是天下传。”
&esp;&esp;沈美娘看到宋江江好看的眉眼,涌上几许纠结惆怅。
&esp;&esp;半晌,他才下定决心,压低声音和沈美娘道:“我娘其实是天上的仙子,她回天上已经很久了。我听闻明州境内有仙山,山中有梯九百九,登完可见神仙,那时我就能和我娘见上一面。”
&esp;&esp;沈美娘神色复杂地瞧了瞧宋江江。
&esp;&esp;她听传奇故事都不爱听这种神神鬼鬼的故事,不过听宋江江这话……他娘亲这是去世了,家里人编来哄他的吧。
&esp;&esp;他还真能相信。
&esp;&esp;“那祝你成功吧。”沈美娘也不能直接说宋江江娘是死了,只得顺着他说。
&esp;&esp;没成想宋
&esp;&esp;江江看向她的目光立刻变得不同,和问她“吴老二”相关的事一模一样。
&esp;&esp;宋江江:“这话我娘的手札上也有!”
&esp;&esp;这些日子他和沈美娘聊吴老二时,也觉得她的反应不太对。
&esp;&esp;但此刻听到熟悉的话,宋江江放下心底的疑惑。
&esp;&esp;沈美娘有些没反应过来,下一刻,她就听到了宋江江热切而期待的声音:“你也是天上的仙子吗?”
&esp;&esp;少年眉目疏朗,目光澄澈,看得人不由心软。
&esp;&esp;即使沈美娘早就撒谎成性,也在此刻不得不沉默。
&esp;&esp;
&esp;&esp;沈美娘从小到大为了活得更好,素来是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。
&esp;&esp;她骗过的人得有百八十个,她也知道自己认下和宋江江母亲是同乡,或许这人便会留下来为她所用。
&esp;&esp;但在短暂的沉默后,沈美娘“嗤”笑一声。
&esp;&esp;她撩起帏帽长长的白纱,直勾勾看向宋江江:“天上的仙子有我漂亮吗?像我这样的,怎么也得是山野里千年道行的狐仙。”
&esp;&esp;宋江江知道沈美娘这是在说笑,追问:“你究竟是不是……”
&esp;&esp;但他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一个娇俏的女声打断。
&esp;&esp;“沈美娘,我回来啦!”宝儿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气喘吁吁。
&esp;&esp;沈美娘借着宝儿的打岔,终止了和宋江江的话题。
&esp;&esp;她起身:“你个贪玩好耍的,还知道回来啊?”
&esp;&esp;沈美娘接过宝儿买的一大堆东西。
&esp;&esp;她扒拉那堆东西,从里头翻出一朵绢花,是牡丹花型的,很张扬的大红。
&esp;&esp;她吹了吹,花瓣就柔柔招展。
&esp;&esp;“宝儿这是买给我的吧?”沈美娘把牡丹花放到鬓边比了比,“好看吗?”
&esp;&esp;“丑死了,就你喜欢大红大紫的。”宝儿撇了撇嘴。
&esp;&esp;沈美娘知道宝儿是刀子嘴豆腐心,也不生气,只转过身又问宋江江。
&esp;&esp;“小剑客,你说这朵绢花我戴着是不是很好看?”
&esp;&esp;她狐狸一样的眼睛眨了眨,盯着宋江江,等他回答。
&esp;&esp;宋江江偏过头,不自在道:“好看。”
&esp;&esp;“你看吧宝儿,我就说你审美不行。时下以奢靡为美,就是要这样浮华张扬才好看。”沈美娘嘚瑟。
&esp;&esp;她把绢花收好,笑得眉眼弯弯:“你就是平日里穿得太素净,才追那穷书生这般久,还没追到嘛。”
&esp;&esp;“你怎么知道……”宝儿差点咬到舌头,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。
&esp;&esp;沈美娘:“我就是知道,我不仅知道你喜欢那州学姓江的书生,我还知道那书生与你曾是邻居。你娘走得早,还没来得及给你赎身就去了,江家人嫌弃……”
&esp;&esp;她说着说着想起这里还有外人,瞥了眼宋江江,停下了后面的话。
&esp;&esp;“总之,我就是什么都知道。”沈美娘负手,“我还知道,你今日又去看姓江的穷书生了。”
&esp;&esp;她走到宝儿身边,低头嗅了嗅:“你身上的脂粉味,不是我今日用的脂粉。我用脂粉用得重,能盖过我的脂粉味的就只有欢场了。”
&esp;&esp;“但我知道宝儿胆子小,不会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。那还有可能沾染这种味道的,就只有和乐坊一河之隔的太平街了。”沈美娘道。
&esp;&esp;太平街和乐坊隔得近,有香粉味飘过去沾染上也不是不可能。
&esp;&esp;而沈美娘知道太平街离乐坊最近的地方就是州学所在地。
&esp;&esp;那些商人也真会赚钱,都知道学生钱多又正是血气方刚年纪,竟把乐坊开在河对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