厨房飘来一点葱香。
纪桉在晨曦里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粥从厨房走出来。
见他这么狼狈,纪桉挑了下眉:“还能下床?昨天不是哭着嚷嚷说被弄坏了吗?”
纪年:“……”
看他这样,纪年不知为何松了口气,抽开椅子和纪桉面对面坐下:“男人床上的话都不能信的。”
纪桉被他逗笑了。
纪年吹了吹勺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粥,状似无意地问:“你昨晚是不是没睡?”
“是啊。”
纪桉:“拖地、擦桌子、擦——”
纪年听不下去:“我不是说这个!”
纪桉:“还有什么?”
他想了半天,看纪年急的恨不得替他说出口,才敛起笑意,在最后随口抛出一句: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纪年已经从003那里听过一遍,但是听到纪桉亲口这么说,还是很惊讶。
他捏紧手里的勺柄,不动声色地问:“为什么?是因为不喜欢我了吗?”
纪桉反问他:“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走吗?”
纪年心里突然有点生气:“我凭借自己的能力也可以走。”
“我知道”
纪桉知道,所以他选择放纪年离开。
纪年气不过,还是想要一个理由。
纪桉想了想:“你要知道,爱上一个人之后,很多事情都会后悔。”
“后悔?”
纪年瞬间炸了:“你后悔认识我吗?”
要不是身体难受,他真想把粥掀翻,倒在纪桉的脸上:“你他妈把人睡了然后说后悔了?!昨天怎么不说后悔?进去之前怎么不说后悔?纪桉你信不信我——”
“我后悔我是个恶鬼。”
纪桉的话顿时把纪年的委屈给浇灭了。
纪年默了半晌,问:“是和那场火灾有关吗?”
“嗯。”
纪桉神色是少见的认真,“你不要查下去了,后面的事,我不想告诉你。”
纪年一怔,并不理解:“……不想?”
纪桉没说下去。
纪年意气风发,坦荡而明亮,他却是陷在晦涩阴暗的泥泞。
人们抬头看月亮的时候,只需要看到月色的皎洁就好,不需要了解月亮纵横的山脉和凹凸的低洼与隆起。
安静吃完一碗粥,纪桉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。
他们都清楚,不出意外的话,这可能是最后一面。
临迈出门前,纪年叫住他。
“纪桉。”
纪年问:“我们一起走吧。”
纪桉问他:“那你可以留下来吗?”
纪年胸口起伏两下,不说话了。
他不知道纪桉留下来有什么意义,孤独、重复、被困在过去那些人和事产生的仇恨里,当一只没有归处的恶鬼。
纪桉之前气他为了当影帝放弃自己,可是纪桉也同样不会为了他放弃仇恨。
人总需要不断在几种事物之间权衡比较,于是在这一次的权衡里,他们把彼此抛下了。
他眼睛又红了,这几天好像眼泪格外多。
纪年带着气,冷冷的道:“我一定会当上影帝的,到时候你看到我的电影,最好别嫉妒。”
纪桉背对着他,语气很平淡,像在陈述一个事实:“你一定会后悔。”
纪年要被他气死了!
其实纪年也没想到,自己竟然会因为纪桉太轻易放他离开而生气。
他怒气冲冲,毫不犹豫地赌气说:“你也一定会后悔!”
纪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,才踏出门,就听见纪年带着气啪的把门给关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