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周柱栓的紧实,他?还能耷拉脑袋虚弱立着。
「你!你不是人!那是你儿子!」
「你感跟野男人跑了!我就?先杀了你儿子,天涯海角都找到你这个野女人剁了你,我们一家子同归於尽!」
「疯了你疯了。」坚决要走,只?要打不死爬也要爬走的张小燕在周柱的恐吓威胁里终於害怕地哭了,「周柱,放我走,我不想跟你过了。」
她总是黯淡灰扑扑的眼睛里,在提到那个工地男人时,会?焕发一瞬间的光。
「我想跟别人好,放了我吧,我俩是真心的。」张小燕匍匐到周柱的脚边,跪着求他?,磕的满脸土灰,眉心砰砰砸在地面鲜血直流,她依旧磕头不止。
「休想休想!」她的举动像一桶油丢进了熊熊大火里,周柱气?的怒发冲冠,「要走我们就?一起死!」
尖戾的嘶吼回荡着,疲倦丶伤痕累累的周轩捆在柱子上,静静地望着他?的父母。
看那个疯魔的女人不断磕头,看那个恶魔男人挥舞皮带又打向了他?。
「我不走了我不走了……」
张小燕在看到周柱真的想要打死儿子後终於怕了,瑟瑟发抖嚎啕大哭。
周柱扔了皮带离开,周小燕绝望地伏在地面,满脸灰土,绝望崩溃。
许久过後,她膝行到周轩跟前?解开他?的绳索,他?直直摔到地面,膝盖砸出了血,视线仍牢牢追着张小燕,「妈……」
啪。
张小燕一巴掌冰冷打在他?脸上。
她满眼都是怒火,「我恨你们父子,窝囊废和拖油瓶!」
幼小的周轩僵在那里,他?以为母亲是为他?留下的,却只?从她愤恨的目光里看到了对死的恐惧。
周轩平静地抚摸面前?这根捆绑过他?无数回的柱子,靠过去将脸贴上闭了眼。
「周轩……」
张小燕脸色难看,捂住了嘴发出冷吸气?。
周柱恨恨嘬着烟。
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这小子还记恨,有?哪家做爹不打儿子的,无法无天,一肚子火起又在想到现在没工打,手头没几?个钱後渐熄了。
周轩静静贴着木柱,想起的是他?曾收到过的最好祝福。
张小燕愤怒地说:「我诅咒你和你爸,活该这辈子都没人爱!」
那时,他?望着为爱遍体鳞伤的张小燕,想这是他?的母亲给?他?的最真挚又再好不过的祝福了。
那是种太可怕的东西,让人变得歇斯底里,让这个家摇摇欲坠,让他?的父母变得狰狞又陌生,然而?他?这麽怕的东西,在他?靠着冷冰冰的木柱时,诱着他?胸腔里的心脏狠狠撞击着疯狂跳动,嘴里苦涩翻涌,某种崩溃的情绪再压不住。
张小燕僵着不动,她知道?周轩果然还在怪着他?们。
不知说什?麽,院子里一家三口陷入了诡异的安静,几?秒後,低低地响起了哽咽声。
「轩子?!」张小燕惊恐万分。
周柱也傻在那里,他?们不可置信地看着他?们心中冷情,没心肝,就?连对亲身父母似乎都没多少感情,淡漠到极点的周轩哭了。
他?的脑袋一下一下撞击着木柱,眼泪从紧闭的双眼流下,那张脸的神?情似乎还是那麽平静,细黑的睫毛沾满了怯懦的泪珠,没人会?想到痛苦後悔的眼泪会?从他?们看来冷酷麻木的人身上出现。
崩溃丶绝望。
如?针刺的耳鸣习惯性的又在密密麻麻汹涌落下,眼前?张小燕和周柱震惊慌张的表情都变得模糊,漫天的黑暗到来五感都快要消失。
他?想起某个遥远到几?乎快要遗忘的夜晚,平和美好,杨沧从他?的柜底翻出了那个被咬烂的登山衣。
她的表情耐人寻味,举着袖子说:「这是怎麽回事?」
周轩几?乎是慌张的把那衣服扔到一边,拉着她往客厅走,「不记得了。」
「哦?看样子像狗咬的啊,真不记得了?」
「嗯。」
杨沧表情并未多开心,只?意味深长地看了他?一会?,因为她对傅一璇的极强排斥,周轩自然不想多说惹她心烦。
「无趣……还以为又是你哪段风流轶事呢。」
「怎麽可能。」他?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