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行缓步走近付薄辛,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他在付薄辛面前站定,微微俯身,阴影笼罩下来,将对方整个人都圈在自己的领域里。
“阿辛,”
他放轻声音,像是怕惊扰了什么,“今天心情不好?”
付薄辛的指尖微微用力,猩红的烟头在烟灰缸里被碾碎,最后一点火光熄灭的瞬间,路行似乎听见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
雪松的气息突然变得浓郁起来,带着Alpha特有的侵略性,却又克制地维持在恰到好处的距离。
“路行,”
付薄辛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深处传来,
“对不起。”
路行愣了一下,随即哑然失笑。
他极其自然地蹲下来,仰头看向付薄辛。
这个角度让他能清楚地看见对方紧绷的下颌线,和那双蓝眼睛里翻涌的情绪。
“怎么了,阿辛,为什么道歉呢?”
他温声问道,伸手轻轻搭在付薄辛的膝盖上。
这个动作太过自然,昭然若揭,他们已经这样相处了很多年。
付薄辛已经放下了烟,把烟完全碾在了烟灰缸里。
其实他一开始就开了窗,空气里现在却还是有点烟味。
尼古丁会麻痹人疼痛的神经。
付薄辛苍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表边缘,金属的凉意渗入皮肤:
“当年庞珲的事,你为什么要帮我呢?”
为什么要帮他呢?
——如果不帮他,如果路行不站出来,如果没有当年打的那一架,付薄辛可能就不会爱上路行了。
可偏偏,付薄辛就是偏执到底的性格,好不容易抓住了一点温暖的光亮,就会像水鬼一样缠上去,死死不放手。
被付薄辛爱上,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?
这个答案,连付薄辛自己都不知道——或许他隐隐知道答案,可是他不愿意承认。
爱得隐忍,爱得痛苦。
因为他们都是alpha。
因为路行对付薄辛有恩,付薄辛在克制着自己,不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人。
可是,好难啊。
真的好难啊,好痛苦啊。
眼睁睁看着路行去相亲,去见一个不知名的omega。
以后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路行爱上一个omega,然后相爱、上床、结婚、生子。
太痛苦了。
真的太痛苦了。
一天一天,就像在割掉付薄辛身上的血肉骨髓一样。
片片都是血,鲜血淋漓,血肉模糊。
下一秒。
“当然是,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。”
路行笑起来的时候,显得格外明朗又多情,alpha有一张极其有利的脸,这幅容貌完全在大众的审美上。
他伸手想揉付薄辛的头发,却在半空停住,转而拍了拍对方的肩。
记忆里的少年付薄辛瘦得惊人。
校服领口总是空荡荡地晃着,露出一截苍白的后颈。
但那双蓝眼睛漂亮得惊人,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靠近的人。
闻言,
付薄辛忽然笑了。
这个alpha向来吝啬笑容,此刻他眼里,霜雪且作相思雨,眼中的幽蓝,像是幽谷中突然绽放的兰花,带着罕见的柔软,却泛着说不出的苦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