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年就该由着那贱人,把你一出生就掐死——”
“你与那贱人真是像啊,一样的善用皮囊,如今又与修道者苟同!”
此刻,薛妄被咬住脊背血肉,他发出震天嘶吼,蛟身剧烈痉挛,那些陈年旧伤在金蛟撕咬下再度崩裂,鲜血如瀑喷涌,将黑鳞染成暗红。
沈御手中一紧,已然握住了碎骨兮,几乎就要飞身冲上去。
下一秒。
“咔嚓!”
只见黑蛟猛然甩尾,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,金蛟的咒骂戛然而止。
百丈龙躯被狠狠抡向地面,砸得山崩地裂,烟尘冲天。
待尘埃落定,只见金蛟瘫在巨坑中央,龙颈扭曲成诡异角度,唯有龙尾还在微微抽搐,气息尚存。
薛妄恢复人形飘然落地,红衣已被龙血浸透。
他随手抹去唇边血迹,足尖踩住金蛟头颅,歪头看向半空中的沈御,任由金蛟之血沾遍全身。
那些鲜血竟如活物般向他胸口汇聚——那道被金蛟所伤的爪痕毒伤,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!
沈御此时过来,看向浑身浴血的薛妄,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。
薛妄舌尖轻卷,将唇边龙血慢条斯理地舔去。
殷红血色染得他双唇艳烈如朱砂,衬着苍白肤色,活像刚从幽冥爬出的艳鬼。
他回眸望向沈御时,眼中血色未消,眉梢却扬起几分傲气:
“仙君,我赢了。”
尾音拖得绵长,活似个刚打赢架跟大人讨糖吃的孩童。偏生他脊背还在汩汩流血,将红衣浸出大片暗色。
那处裸露的伤痕狰狞翻卷,隐约可见森森白骨。
可怜兮兮的。
沈御心中思索着那金蛟方才所言。
薛妄的父亲既然是那金蛟,薛妄的母亲又是谁呢?
那金蛟口中,一口一个“贱人”,到底是谁呢?
听起来,薛妄就像一个完全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,然后被抛弃,不知到底是如何身世。
一边思索,沈御一边走到薛妄身侧,霜雪般的广袖无风自动,指尖悬在薛妄脊背伤口上方三寸。
偏冷的灵力如薄雾般流淌而下,轻柔地覆上那狰狞翻卷的伤痕。
见状,薛妄故意往后一靠,将血淋淋的脊背贴上沈御掌心,让那未愈的伤口染红仙君素白的袖口。
沈御的灵力如清泉流淌,缓缓拂过薛妄背后狰狞的伤口。
那纯净的灵息带着霜雪般的凉意,却又温柔至极,一点一点抚平翻卷的血肉,愈合破碎的伤痕。
因为后背没有皮鳞,所以触感更加敏锐,薛妄脊背微僵,感受着那股灵力细致地游走,像是要将那些陈年的、未曾愈合的旧伤也一并抹去。
——就像当年的剥鳞之痛,还有无数次失望的绝望……
沈御的指尖轻轻描摹着那些伤痕的轮廓,仿佛在无声地道歉,又仿佛在告诉他:
从今往后,不会再疼了。
那些过往的痛,终于有人愿意抚平。
仙君终是垂眸,声音低沉,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:
“还疼么?”
薛妄怔了怔,忽然笑出声来。
“疼啊。”
他嗓音轻佻柔媚,眼底却暗沉如渊。
“疼死了。”
——像是终于找到机会,把积攒多年的痛楚,一股脑地倾倒出来。
分明就是沈御自己要问的,可是沈御又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句话。
垂眸,仙君的目光落在薛妄踩在金蛟头颅上的赤足。
那足背雪白如玉,却覆着妖异的火红纹路,沿着纤细的脚踝蜿蜒而上,如同燃烧的烈焰缠绕冷玉。
脚趾圆润,足弓优美,此刻沾着几滴未干的金蛟血,更添几分靡艳。
仙君的手仍覆在薛妄背后的伤口上,灵力未断,却缓缓下移,掌心贴着他的腰线,忽然一揽——
薛妄猝不及防,整个人被带进沈御怀里,足尖离地。
他下意识地勾住沈御的脖颈,脚踝上面的金铃随着动作清脆一响,在寂静的山野间格外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