盯着眼前人嘴角那抹熟悉的弧度,忽然觉得喉头紧。
那是易年决定干件大事时特有的表情。
三年前在古境里见过,两年前在小乘山时见过,年前在杀进皇宫那天也见过。
"想啥呢?"
周晚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飘。
易年转着手中的粗瓷茶杯,茶汤在杯壁上晃出一圈金边。
抬头时,眉梢眼角都舒展开来,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重担,缓缓道:
"不回去了…"
"啥意思?"
周晚的脚猛地收回,躺椅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巷口传来卖糖葫芦的吆喝声,几个孩童嬉笑着跑过医馆门前,红绸袄像一团火在雪地里滚过。
易年的目光追着那抹红色,直到它消失在转角,才慢悠悠开口:
"你不是说,这世界是一盘死棋吗?"
周晚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躺椅扶手,这是他在朝堂上思考时的习惯动作。
棋局确实无解。
北疆妖族、南屿妖族、西荒动荡、北境幽泉,还有蛰伏暗处的姜家和异人…
每一条都是绝路。
"你知道我最擅长什么吗?"
易年忽然问道。
阳光正好照在他半边脸上,将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映得透亮。
周晚盯着那瞳孔中跳动的光点,忽然福至心灵。
"掀桌子。"
三个字脱口而出,周晚自己都愣了。
年前的雨天,就是这个看似文弱的大夫,一剑劈开了皇宫朱门,把所有人都认为无解的局砸了个粉碎。
易年笑了。
不是当皇帝时那种端着的浅笑,而是从前在青山镇给人治好疑难杂症后,那种带着点小得意的笑。
起身时,躺椅"嘎吱"一声响,像是松了口气。
"你——"
周晚猛地站起来,衣袖带翻了茶壶。
茶水在方桌上漫延,最后滴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。
"那我是不是又得回宫替你顶着了?"
周晚似乎听见了自己干巴巴的声音。
易年已经走到药柜前,从最底层拖出依旧硕大的竹篓。
这是当初他来上京时背的那个,篾条都泛黄了,里头还粘着几片干枯的药草。
不过里面的法阵还在,依旧能装很多东西。
随手掸了掸灰,动作熟练得像昨天还在用似的。
"除了你,没有别人能办到,所以辛苦了…"
"混账东西…"
周晚骂了一句,却伸手递过手帕,把竹篓擦了擦,干净了不少。
"这次又要多久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