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“是,我知道。”
&esp;&esp;“你本可以来找我的。你为何不回到丹阳,把你的想法与我说清楚?你说的话,我或许会听的。”
&esp;&esp;“我回不去了。”韩兢道,“我不再是师门需要的主事之人。还有,我不去找你,是因为道理上说不通:我观察后认为,你入魔乃是被魔道所害,又接受了七花印,不会再心甘情愿投身魔道。”
&esp;&esp;“韩师哥……”
&esp;&esp;“别叫我韩师哥。”韩兢态度平静地抽过封如故手中的红纱,缚在脸上,“我不姓韩。我叫时叔静,我不是丹阳峰人。门主,别叫错了。”
&esp;&esp;他这一句看似平常的强调,让封如故闭上了眼睛。
&esp;&esp;结局……当真,如他所想吗?
&esp;&esp;韩兢一双眼睛如冰,亦如炬。
&esp;&esp;他看清了封如故在一刻之间的动摇,便猜中了他的心事。
&esp;&esp;韩兢问:“如故,你发现了吧?”
&esp;&esp;封如故不语。
&esp;&esp;他宁愿自己的推想是错误的。
&esp;&esp;“你是否觉得奇怪?我分明是赞成不世门的处世之法的,只是想让林雪竞让位于你,那么我为何要把我自己这个麻烦带来不世门?我不入门,亦可在背后杀人,推你入门;我自己入了不世门,反倒多了一层牵赘。”
&esp;&esp;封如故略略松开抓住他前襟的手指。
&esp;&esp;他知道,自己无法阻止什么了。
&esp;&esp;于是,他不再禁锢住韩兢,任凭韩兢顺势往下跪去。
&esp;&esp;同时,他给出了韩兢心目中的答案:“因为……我在入门之后,需要立威。”
&esp;&esp;“你回来的时机选得很好。”韩兢双膝跪地,仰视着封如故,接过了他的话来,“你替不世门解决了灭门之危。但这不够。其一,你在不世门外,在道门众人面前立了威,却还没有在门内立威;其二,道门还需要唐刀客的性命,解决此事,不世门才可彻底安然。”
&esp;&esp;封如故不再说话。
&esp;&esp;韩兢:“这两个问题,可以并作一个问题解决。”
&esp;&esp;“你刚来此地,便以道门云中君的身份成为不世门第一人,总会有人不服。”
&esp;&esp;“然而,只需要清雪事实、雷厉风行,杀掉一个在不世门中有些地位,却为不世门招来祸患、险些毁掉门中根基的人,你便足以在门中站稳脚跟。”
&esp;&esp;封如故:“……好了,你不要再说了。”
&esp;&esp;韩兢充耳不闻,继续道:“十年里,不世门中,我没有一个友人,没有一个亲朋。稍微亲近些的,也就是卅四。他不会因此反你。我毫无牵挂,你大可放心。”
&esp;&esp;封如故:“……不要再说了。”
&esp;&esp;韩兢跪倒在地,仰视封如故,用再平稳不过的腔调道:“杀我,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。”
&esp;&esp;封如故:“……”
&esp;&esp;“所以,我说,你不必知道我变成这样的理由。于情于理,我这个身为罪魁祸首的唐刀客,都必须死。”
&esp;&esp;言罢,韩兢坦然直视封如故,放柔了腔调,道:“请门主杀我,以证大道。”
&esp;&esp;封如故偏头冷静片刻,突兀转回视线,问道:“那师兄呢?”
&esp;&esp;韩兢明显地顿了一顿,“……什么?”
&esp;&esp;封如故问他:“‘时叔静’是什么意思?”
&esp;&esp;韩兢:“一个名字而已。”
&esp;&esp;封如故:“你心中分明……”
&esp;&esp;韩兢打断了他:“只是一个名字而已。”
&esp;&esp;说到此处,韩兢坚冷如冰的眼中出现了一丝迷茫的罅隙,仿佛初阳倾尽全力,在浓雾幢幢中刺开一条明路。
&esp;&esp;然而也只是一瞬而已。
&esp;&esp;韩兢眼中的坚冰再次收拢凝结。
&esp;&esp;他把手压在心口位置,用力往下压了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