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一些犬类特征被黑暗掩埋,另外一些特征却被放大,光影交错之间,勾勒出了一个体型巨大,肌肉结实,浑身覆盖着黑色毛发的不详怪物。
如果是陌生人来看,很难说此时犬类形态下的缪意菱和神秘声音相比,到底是哪个更吓人一点。但在祁碉看来,身边的黑色怪物是她全部安全感的来源。
她知道缪意菱性格中的温柔,而非仅仅可怖的外型。
“我没事,”祁碉定了定神,小声说道,“我们出去看看。”
为了表示自己的肯定,她伸出手揉了揉缪意菱的一只毛茸茸的耳朵,换来大狗意味不明的一瞥,和从喉咙间溢出的咕噜声。
缪意菱依旧维持着犬类的形态,到了门口,她先是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,然后无声无息地转换为人形。
“今天晚上很热闹啊。”黑色长发高挑个头的女兽医赤足踩在地板上,若有所思地说。
祁碉没有犬类灵敏的听觉,因此直到走出房门之后,她才知道缪意菱的话是什么意思。
公寓走廊上,除了她和缪意菱,还站着其他三个人。
准确地说,是两人一鹿。
梅花鹿形态的盛鹿嘉正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对面的一男一女,尤其是被齐勉若有若无地挡在身后的那个女人。
缪意菱和祁碉出来之后,这头看起来古灵精怪的鹿只是歪着头草草瞥了她们一眼,见怪不怪。
祁碉猜测,盛鹿嘉也是在兽型形态下听到走廊附近传来的异响后被惊醒,于是应声出来查看。
在睡前,缪意菱刚刚做过盛鹿嘉可能是真凶的假设,导致祁碉现在面对盛鹿嘉有些不自然。
虽然是缪意菱在怀疑,祁碉却有种没来由的心虚。
和那头明显有着人类目光的梅花鹿匆匆打了个招呼,祁碉转过头去观察其他两个人类。
一个是老熟人,齐勉,另一个却是个陌生女性,中等身材,梳着黑色齐肩的头发。
她看起来比齐勉大不了几岁,但神情中却有一种超乎年龄的、无机质的漠然。
意识到祁碉落在自己的身上,她转过身,向祁碉点头:“你好。”
祁碉受宠若惊道:“啊,你好,我之前好像没有见过你——请问你是?”
“我是齐勉的室友,”女子说,“你可以叫我小雅。”
从女子说话的规律声调中,祁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,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颈侧,却是一怔。
那里光洁一片,连一颗黑色的小痣也没有,更别说一串黑色的数字字母编号。
小雅了然地说:“我把编号洗掉了。”
“小雅!”齐勉睁圆双眼,不可置信道,“你在说什么呢?”
他压低声音:“你怎么把这件事就这么告诉她了?这样的话,祁小姐不就知道你是叛逃的仿生人了吗?”
“洗编号”这三个字,几乎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声明,自己就是叛逃仿生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