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在死寂的禅房内骤然响起!
太后手中那串跟随她多年的檀木佛珠,竟因她瞬间失控的力道而生生绷断了绳线!温润的珠子如同断线的雨点,噼里啪啦地砸落在青砖地上,清脆的撞击声在空旷的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,又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碎裂感。
玉兰吓得魂飞魄散,整个人几乎要匍匐在地,连呼吸都停滞了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。烛火跳动,映照着太后骤然失去血色的脸,和那双死死盯着满地滚落佛珠的眼睛。那眼神,先是惊愕,继而化为滔天的怒火,最后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。
“查。”一个冰冷的字,如同从齿缝间挤出,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,“给哀家查清楚!今天,她到底做了什么?!”
命令如同冰水泼下。很快,今天跟随紫嫣郡主出行的贴身宫女紫荆,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太监“请”到了太后面前。在太后那足以冻结灵魂的目光逼视下,在玉兰无声的颤抖中,紫荆那点可怜的忠诚瞬间土崩瓦解,哭嚎着将郡主如何女扮男装、如何甩开她们、如何独自进了那处隐秘小院一五一十,抖落得干干净净。
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淬毒的匕,狠狠扎进太后的心口。
“女……扮……男……装……”太后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,眼前猛地一黑,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,她不得不伸手死死撑住身下的蒲团,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。
她闭着眼,只觉得一股腥甜直冲喉头。报应!这是报应吗?!
她,一个七品小官家的庶女,当年被送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时,连个体面的宫女都不如。她忍了多少屈辱?看尽脸色,在无数个冰冷的夜里咬着牙谋划、算计,一步一个血印,才从那尸山血海里爬出来,爬到了这天下女人至尊的凤位之上!
为了儿子祁允锦,她耗尽心血!他不愿争?好,她为他铺就了安稳富贵、权势煊赫的亲王之路,让他成为皇帝最信任的弟弟,一世荣华。他想争?更好!她早已为他织就大网,只待时机成熟,东风一起,便能将他稳稳送上那至高无上的龙椅!她算无遗策,机关算尽!
可这个儿子呢?这个她寄予了全部野望的儿子!他竟敢用“诈死”这种愚不可及、自绝后路的下作手段!只为了一个女人!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!
可笑!何其可笑!
既然你祁允锦爱美人爱到甘愿抛弃一切,那就安安分分去做你的痴情浪子!可偏偏……你又不甘!你既要那女人,又要那江山!你狂妄自大,目空一切,把半生的筹谋当成儿戏!
太后猛地睁开眼,目光扫过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宫女,扫过满地狼藉的佛珠,最后仿佛穿透了墙壁,看到了那个在内室酣然入睡、不知大祸临头的孙女。
一股更深的、更彻底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将她淹没。
她这一生,步步惊心,呕心沥血,到底是为了什么?
到头来,儿子是个任性妄为、自毁长城的蠢货!
孙女……竟也是个不知廉耻、自甘堕落的孽障!
这白马寺的暮鼓晨钟,敲的哪里是度?分明是她一生的笑话!
那满地滚落的佛珠,无声地嘲笑着她所有的野心、所有的算计、所有的不甘心。
最清幽的禅房里,烟雾缭绕得几乎有些呛人。
香炉里那支才点上的安神香,燃得吃力,丝丝缕缕的青烟扭动着升腾,却怎么也驱不散屋里的滞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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靠窗的黄铜小兽香炉旁,太后就那么坐着,腰背挺得如同松柏,却透着一股子撑到了尽头的疲态。枯老的手指,无意识地捻着一串早被摩挲得温润光亮的紫檀佛珠。
窗棂的格子,将黄昏最后一抹昏黄的光切割成碎块,投在她深色的袍子上,还有那张没了表情、沟壑纵横的脸上。
外头不知何时聚拢了一群乌鸦,暗哑凄厉的“呱呱”声忽高忽低,搅得人心烦意乱。
不是只,是黑压压一群,聒噪地歇在禅房后那几棵百年老树的枯枝上,像一堆不祥的破布片挂在那里。那声音嘶哑、刺耳,一声叠着一声,像钝刀子刮着骨头缝,听得人后背凉。
太后的手停住了捻动佛珠的动作。手指僵硬,微微抖了一下。
就在这时,禅房外响起一阵急促而刻意的脚步声,踏碎了令人窒息的鸟鸣与死寂。
“奴才赢朔,叩见太后老佛爷!”一道中气十足却又带着几分宦官特有的尖利恭谨的声音,清晰地传了进来。
门轴出轻微的“吱呀”声。一个穿着深紫色五福捧寿提花缎袍的身影,几乎融着外面深浓的暮色,躬身垂地碎步走了进来。
来人面上无须,约莫五十上下,眉宇间带着宫里大太监特有的精明和刻骨的敬畏。他走到禅房中段,一丝不苟地跪下,磕头行礼。
太后撩起沉重的眼皮,扫了一眼匍匐在地的身影,心口那点支撑了一整天的力气,正在被一股刺骨的寒流迅冻僵。
皇帝身边最得力的鹰犬,掌管整个内廷的太监头子,此时悄然出现在这深山幽寺……白马寺的清静,终究是被这染透了权欲的俗世狠狠撕破了。
赢朔抬起头,脸上堆着无可挑剔的恭敬笑容:“老佛爷身子骨可安泰?奴才奉了皇上口谕,专程给您请安来了。”
那笑容如同一层细腻贴脸的油彩,浮在皮肤上,一丝真实的暖意也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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