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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中的书页无风自动,他下意识按住胸口,恍惚间听见檐角铜铃又急促作响。
心绪不宁下,他鬼使神差抬眼看向高绥所在客房的位置。
“难道出事了?没道理啊,方才我走时不还好好的……”
虽是如此想,他却放下医书,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。
犹豫进门时,只听“砰”地重物落地的声音。
心觉不对,他赶紧推开门,顿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,而后便见高绥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,欢儿手中的药膏散落一地。
那原本只是烫伤的手上一片冰晶,伤口青紫极其狰狞恐怖。
何不归:“???!”不是,他不才离开多久,怎么就成这了?
“胡闹!”何不归快步上前,抬手去扶高绥,可入手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——高绥整只手冷得像是从雪窖里捞出来的,“出事为何不唤我?!”
高绥却强力推开他,抗拒他的靠近。
他仰头望着他,眼尾泛红,嘴角却挂着自嘲的笑:“不过是日常罢了,谈何出事,不必劳烦神医大人。”
他话音未落,又是一阵剧烈咳嗽,指缝间渗出的血沫沾着冰晶簌簌掉落,在地板上绽开暗红的花。
何不归的手悬在半空,最终还是轻轻扶住他的后背。
触手处尽是嶙峋的骨节,隔着厚实的衣料传来灼人的热度——竟起烧来了。
“别动。”他声音沉,将人打横抱起,小心放在床榻上,一边对欢儿道:“看着你家公子,让他别乱动。”
欢儿连连点头,连忙按住高绥受伤的手,使其别乱动再伤到伤口。
待何不归转身取来被褥时,余光瞥见高绥蜷起的手,原本烫红的水泡已经冻成紫黑色,“你……”
欢儿在一旁急得都快哭了,不忘解释道:“您别怪公子,他只是不想麻烦别人,他总想着自己扛会就好。”
替高绥盖上被褥后,何不归一边以鬼力为其驱散身上的冰霜,一边对欢儿吩咐道:“去药房取我的银针来。”
欢儿走了,房间中又只剩下了他们二人。
“师兄……”高绥似乎烧得糊涂了,突然抓住何不归的手腕,口中呢喃不断,“你怨我、恨我都好,可别……别像对陌生人那样对我,好不好?”
他的瞳孔因高热蒙上一层水雾,那声声祈求令人很难不动容,“我宁愿你视我如罪人,也不愿看你连个眼神都不愿给我。”
窗外突然炸响一道惊雷,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。
何不归望着那双盛满痛苦与祈求的眼睛,喉间莫名泛起苦涩,他终究没能抽回手,任由对方攥着,轻声道:“先治病吧。”
春雨淅淅沥沥,洗去一地喧嚣,却抚不平人心中已乱的心绪。
深夜,寂静无声,一只粉翼灵雀悄然落在未合拢的窗台上。
沉睡中的高绥突然睁开眼,起身,走向那只灵雀。
灵雀有灵,扑腾两下落在高绥瘦削的肩上,顿时高绥耳边响起一道轻讽的声音,“都命不久矣了,你可真是一点也不着急,还有兴致在此游玩。”
高绥未语,只是兀自倒了杯清水,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握住杯盏,当恰到好处的水温透过瓷壁漫入手心。
他唇角不由自主漫开一抹极浅的温柔,但转瞬又隐匿在微抿的唇线里。
这是某人掐准了他苏醒的时间,特意备下这杯正合心意的水呢。
仰头饮下,缓解了口中苦涩。
抬眼,他看向灵雀的眸中闪过一抹冷色,“不归陵中的留影石,有你想要的东西,无事莫要来烦我。”
灵雀再次出声音:“国师大人这是沉溺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了,你真以为他会原谅你!呵呵呵——,你莫不是忘了是谁害他如此的!”
高绥眸中的寒意更甚了,身上那股亲人的烟火气荡然无存,黑夜中惨白的面容,倒似那杀人无数令人胆寒的玉面罗刹。
灵雀受惊,“腾”地飞起,绕着高绥叽叽喳喳个不断。
高绥垂眼看着包扎的右手,眉眼间是不加藏匿的温柔,轻笑出声:“巫相和,他啊——最是心软了。”
“呵~,你可别把自己玩死。”灵雀扑腾两下,丢下一句,飞向窗外,消失在夜幕中。
计算着高绥可能醒来的时间,何不归端着碗清粥推房而入。
房间昏暗,他原以为高绥还未醒来,谁知刚放下清粥,转头却撞进一个冰冷的怀抱。
“师兄,冷。”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,让何不归止住了将人推开的动作。
何不归纳闷,他可是鬼王啊,又不是人,身上又没有温度,高绥抱着他也汲取不到暖意啊。
僵硬地回抱住眼前之人,何不归无奈运用鬼力给人驱散寒意,“好了好了,不冷了。”
反应迟钝的何不归没有现,抱着他的某个人唇角挂着得逞的笑。
“师兄……最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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