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山胸腔中气血翻涌,低声道:“你到底想要什么?”
“我什么都不要,只要你为我娘的死付出代价。”
坏了,这小子一心为他娘讨回公道,怕是不好对付。
云山皱眉,缓了片刻,决定先稳住他:“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。你若是能就此放下,等回到渡真之后,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。”
“我稀罕吗?真当你们渡真的东西是什么香饽饽吗?”
李小满嘲讽道:“自从来到渡真,我就再也没有一天开心。我想法设法地接近顾景年,再利用顾景年接近你,你知道我遭受过多少屈辱与嘲笑吗?可是为了给阿娘报仇,我可以忍,忍到你们所有人都对我放下戒心,忍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刻。”
说到此处,李小满竟是笑了出来:“你还妄想能回到渡真,做你的云山长老吗?你难道还看不出来,顾九枝早就想铲除包括你在内的长老院吗?你想要回去,到时等着你的恐怕也只有一死吧。”
话音落下,云山的唇边蓦地涌出大量
鲜血。
他的眼珠逐渐失去光彩,神情也呆滞许多。
方才李小满为他洒上的大量“止血药”,终于起了作用。
李小满冷冷看着他的脸,看着他脸色青紫,口鼻中流出乌黑的血迹。
云山眼眸大睁,从齿关中挤出一句痛苦的责问:“你……!你做了……什么?!”
风冷雪清,李小满的神色显出短暂的茫然。
他恨了十几年的云山,又怕了十几年的云山,原来也有着一条如此脆弱的性命。
在这个修行界呼风唤雨几十年的云山长老,一点剧毒,就可以置他于死地。
原来在死亡面前,人人都是平等。
许久后,李小满才淡声道:“阿娘生病之后,我们花光了所有的积蓄,甚至到处借钱,也没能治好她的病。”
“我不再去学堂念书,将书包和课本卖掉,出去到处给人搬箱子卸货,只求挣那一点铜板,能买得起两个窝头。
李小满拿起洁白的纱布,动作很轻地擦去云山脸上乌黑的血。
给他最后的体面。
“没人知道阿娘生了什么病,她只是痛得神志不清,痛得恨不能拿刀要伤害自己。那两个铜板硌得我手心都在疼,我站在门外听着阿娘的痛呼声,却连买药都不知道该买什么。
“没过多久,阿娘就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痛苦,喝药自尽了。”
山风呼啸,雪飘簌簌。
李小满跌坐在冰冷的山石上,声音发涩。
泪水早已流尽了,此刻再难过,也哭不出来。
“下葬的那天,我去收拾阿娘的枕头被褥,这才发现那枕头底下竟还压着好多铜板以及一张字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