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步极大极大的险棋,无异于以身饲虎,再请君入瓮,一旦失败,后果不可想象。
南境各大将领到了此时,已经没有退路,只能按照计划行事。但仅靠一枚虎符,一纸军令,显然不够建立起将士破釜沉舟的勇气,他们最大的信心其实来自于一个人。
绝大多数人很难相信世上有起死回生一说,但有时后,又似乎不得不信点什么,纵然他们也认为,一个人拥有与另一个人长相相似的事并不罕见,但在这样一场大战前夕,他们更愿意打心底相信——
是他们的小将军回来了。
关于这一点,嘉画一路感受颇深。
即便她早知秦淮书对南境的影响,还是低估了他在南境将士及百姓心中的地位。
她想,或许包括陆珩在内的其他将领并非能力不足,而是秦淮书的光芒太过耀眼,他的陨落给予了南境重创,几乎摧毁了他们好不容易垒砌的信心,使得他们潜意识难以相信,失去了秦淮书的南境,还能再打赢一场漂亮的胜仗。
其实威望过盛,也未必是件好事。
她忽然有些明白,为何秦淮书重生后,哪怕已恢复记忆,却也绝口不提自己的真实身份。
二月二十日,她与押粮官抵达新南州白鸦城。
这是一座离卓兴镇最近的城池,南境主将的府邸坐落于此处。
可见,一旦卓兴镇失守,白鸦城首当其冲。
她于上午抵达,进城后却不见陆珩,交付粮草后,前来迎接的将领告诉她。
“将军不在城内,今早去了城外大帐,据说是军中一位新任副将忽然暴毙,事发突然,将军不得不紧急赶去处理,连监军大人与押粮官也来不及接待。”
嘉画心头一跳:“新任副将?可知名姓?”
“知道,叫宋序。”
嘉画脸上血色“唰”一下褪去,一时只觉头晕目眩,几乎站立不住。
押粮官李泉忙扶住她:“王爷,没事吧?”
嘉画勉强冷静,忍着双耳嗡嗡作响的聒噪,取出监军令牌。
“立即带我前去大帐!”
嘉画并不精通骑马,只是会骑,但从城内到城外大帐这一路,她几乎纵马狂奔,不要命一样,把那些随行的将士都吓了一跳,险些都追赶不上。
她太慌了,她太慌了!
远远看见大帐时,她甚至拔下簪子刺入马儿臀部,马儿吃痛之下更加疯狂疾驰,颠得她五脏六腑几乎移位。
嘉画平时的确是娇生惯养大的,吃不得一点苦,现在却恍若未觉,一路狂奔至大帐营前,甚至来不及通报,便强闯入栅栏。
她来不及减速,完全是不要命地跳下了马,跌落在地滚了两圈,把所有人都看傻了。
士兵刚回过神要上前喝问时,陆珩听到动静从营帐出来。
嘉画便大喊一声:“陆将军!”
陆珩懵了懵,看见嘉画的那一刻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,面上更是难掩震惊之色,几乎僵在原地。
嘉画有些踉跄地飞快走近,抓住他问:“宋序呢?宋序怎么了?发生什么事来?……你快告诉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