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画回到了白鸦城主将府,携宋序的棺椁一起。
陆珩原先与宋序计划是让押粮官运着棺材回去,但现在不需要了,一位亲王兼郡主亲自来到南境监军,又亲自为一位副将扶棺哭灵,本身就能引起极大的震动,消息不胫而走,传播飞速。
嘉画猜到了陆珩与宋序的计划,但她不确定,这毕竟只是揣测,便只能尽量配合,不过伤心难过也是真的。
当年秦淮书死去,她并未去他的丧礼,甚至连他的坟茔与灵位都不敢看一眼。
如今宋序这般无知无觉地躺在棺材里,她日夜看着,实在心疼到无以复加,一闭眼便是噩梦。
她只能不断说服自己,宋序一定没死。
陆珩显然没看出她可能发现了真相,唯恐她想不开做什么傻事,还派人在营帐外时刻注意。
不过临走时,他对她说:“郡主,棺盖先别封,那个……南境这边有风俗,停灵七日才能封棺。”
她心中更加笃定,便故意问:“一定要七日?天气回暖,七日恐怕不利于尸身存放。”
陆珩语滞:“那至少也等个四……四五日吧。”
棺椁停放在主将府偏厅,嘉画让人将她的被褥一同搬来,说要歇在这里。
府上条件不好,没有丫鬟伺候,只有一位管家和十几名士兵,他们对此感到难以置信,但居然也有些佩服和羡慕。
关于与宋序的关系,她任由流言满地,没有任何解释。
除去每日听各大军营送来的调兵部署情况外,她一直待在偏厅。
距离宋序“身亡”已过去四日,今日是第五日。
晨起便天色阴沉,乌云积聚。
嘉画站在廊下望着天色,心头如同空气一样沉闷,沉闷得有些喘不过气,那漫天的阴云仿佛不是压在天边,而是压在她心上。
第五日了,宋序还是没有醒来。
她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,心慌得不行。
唯一能说服她自己的是,宋序的身体并没有僵硬,也没有异味,除了脸色苍白,感知不到呼吸脉搏,他几乎与常人无异,就好像只是睡着了。
嘉画强压下心悸,端着一盆温水走进偏厅。
她湿了帕子,拧干,走近棺材,为宋序轻轻擦拭身体。
她手不受控地发抖,哪怕尽量避免自己往最坏的方面想,但还是一如往常红了眼眶,眼泪一颗一颗掉了下来。
“五天了……秦淮书……”她声音颤着,“求你醒过来吧……”
她的手指轻轻滑过他俊朗面庞,落在眉眼上温柔抚摸着。
他生一双桃花眼,是那样明亮好看。
他的目光总落在她身上,带着笑,满眼都是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