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语气中并无指责,只有深深的感慨和羡慕。
沈嘉岁静静听着,示意他继续。
娄文德直言道:“下官观之,新昌工人每日往返于两县之间,路途遥远,耗时耗力。于贵县工人是辛苦,看着家门口的活计被邻县人做了,本县乡民心中亦难免失落。下官思忖,若县主不弃,这磷矿开采之工,可否交由敝县院前村及邻近乡民接替?一来,省却贵县工人奔波之苦;二来,亦能就近惠及敝县百姓。至于工价…”
他深吸一口气,主动压价,“敝县不比新昌富庶,乡民但求糊口。日薪二十文即可,管一餐亦可。”
沈嘉岁心中微动。
这娄县令倒是个务实且敢担责的人。
主动降价,既是为本县百姓争取机会,也是向她表明诚意,消除她的顾虑。
召回新昌工人,确能体恤他们背井离乡之苦。就近雇佣遂川工人,成本立降三分之一,对磷矿开采的持续和盈利大有裨益。
双赢之局。
“娄县令体恤民情,思虑周全。”沈嘉岁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,“此议甚好。本县即刻传令,召回所有在院前村的新昌工人。这磷矿开采之事,就全权委托娄县令,在院前村及附近就地招募可靠乡民。工钱就按娄县令所言,日薪二十文,管一顿午食。一应管理调度,也劳烦贵县衙门费心。”
娄文德闻言,眼中爆出巨大的惊喜和激动,连忙起身长揖:“多谢县主信任!下官代遂川县百姓,叩谢县主大恩!定当尽心竭力,不负所托!”
合作达成,气氛顿时融洽许多。
两人又就矿务管理细节和交接事宜商谈片刻。
沈嘉岁随后叫来管事。
“传信给磷矿管事,所有新昌籍工人,结算清楚工钱,每人额外多给三日工钱作返乡盘缠。三日内,全部撤回新昌。后续矿工招募,由遂川县衙负责,工价二十文,管一餐。我们只负责矿上技术指导和矿石接收。”
“是!”管事领命去了。
新昌县秋种双季稻的告示刚贴出,消息就像长了翅膀,落进了遂川县衙娄文德的耳朵里。
他捏着属下呈上的抄录,眉头紧锁,在略显空荡的书房里来回踱步。
双季稻?新昌这是要破釜沉舟?还是真有倚仗?
他想起沈嘉岁背后站着永定侯府,想起那位深不可测的燕县马。
没犹豫几天,娄文德再次踏上了通往新昌县主府的路。
这一次,他心头揣着更重的石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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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县主,”娄文德行过礼,开门见山,“下官听闻贵县已下令秋种双季稻,此乃大魄力之举。只是…下官治下遂川,往年也曾有乡民尝试秋种,然皆颗粒无收,徒耗人力物力,民怨不小。不知县主何以有如此把握?其中关窍,万望县主赐教!”
沈嘉岁放下手中一份关于火柴厂原料调度的文书,抬眼看向这位忧心忡忡的邻县父母官。
“娄县令忧心农事,乃百姓之福。往年秋种失败,非稻种之过,亦非天时绝人。根子,在于两点。”
她伸出两根手指,清晰道:“其一,土壤肥力不足。春稻已耗尽地力,秋种无肥补充,禾苗焉能长成?其二,水利设施荒废或不足。秋种需水之时,正值夏秋之交,天干物燥,若无沟渠引水塘坝蓄水,全靠肩挑手提,如何能及时灌溉?杯水车薪罢了。”
娄文德听得入神,频频点头。
沈嘉岁所言,与他所见所闻的失败惨状一一印证。
“故而,”沈嘉岁总结道,“欲成秋稻,必先固其根本:积肥养地,兴修水利。二者得兼,秋稻可期。”
道理简单,却直指要害。
娄文德心头那点疑虑,在渐渐消散。他深吸一口气,眼神变得坚定:“县主高见,拨云见日。下官信县主,也信燕大人治下之能,我遂川县,愿效仿新昌,试种秋稻。”顿了顿,补充道,“幸而敝县去岁刚疏浚过几条主水渠,引水尚算便利。只是这积肥养地之法,不知县主可有良策?”
“肥力之事,本县正在着手。”沈嘉岁没有隐瞒,“已命人在研制一种新式肥料,效力应比寻常农家肥更佳。只是尚在试验,效果如何,还需田亩验证。待此肥料制成,若娄县令不弃,可先购一批在遂川试用。”
“当真?”娄文德眼中精光大盛,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,“多谢县主!下官求之不得!”
他立刻表态,“下官回去便划出百亩官田,专作秋稻试种,一切皆按县主在新昌的章程来。日后,恐还要常来叨扰县主,请教农事,还望县主不吝指点!”
沈嘉岁颔:“娄县令心系民生,自当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”
送走踌躇满志的娄文德,沈嘉岁立刻将目光投向另一处战场。
西南角那片火柴厂区。
巨大的仓库里,一盒盒印着“新安”字样的火柴堆积如山。
空气中,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和磷的气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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