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了顿,看向沈嘉岁:“当务之急,须以猛药祛其深寒,以安神之剂定其惊魂,再徐徐调补已亏之气血脏腑。只是……此人根基已损,非一朝一夕之功,需长期静养,精心调护,方可有望恢复如初。”
“开方。”沈嘉岁干脆道。
王御医立刻提笔,在侍女铺好的纸上龙飞凤舞。
药方开好,自有伶俐的小厮拿着方子飞奔出去抓药煎煮。
直到这时,屋内的紧张气氛才稍稍缓和。
张母一直跪在地上,大气不敢出,此刻见御医开了方,贵人又如此决断,紧绷的心弦才猛地一松。
“贵人…活菩萨…”张母对着沈嘉岁连连磕头,泣不成声,“您的大恩大德…老婆子来世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啊…”
沈嘉岁示意侍女扶她起来坐到旁边的矮凳上,递过一杯热水:“不必如此。你且说说,你们从何处来?家中可还有旁人?”
张母捧着那杯温水,断断续续地哭诉起来:
“俺们原是永州城里开小茶庄的…安安稳稳…虽不富贵,也能糊口…”
“那杀千刀的仗,说打就打过来了!城破了,乱兵像蝗虫,见人就杀,见东西就抢,俺们那点家当,眨眼就没了…”
“俺公爹想护着铺子里最后一点茶叶,被冲进来的兵一脚踹在心口…当场就没了气啊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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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母的眼泪大颗大颗砸进手里的水杯,“俺婆婆一口气没上来,哭喊着‘老头子’没几天也跟着去了…”
“俺大儿子是个实诚人,被拉去守城,就再没回来。有人说,看见他死在城头了,连尸都没找回来…”
她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,“他媳妇带着俺那才三岁的孙儿跑散了,到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…”
“二儿子和他媳妇逃命时被冲散了,俺老婆子带着尧儿拼命跑。”
“就剩下俺和尧儿了,尧儿身子弱,一路病着,俺背着他讨饭,躲了好几次,都以为撑不过去了…”
她的声音低了下去,只剩下悲泣。
这时,小厮端着刚煎好的药进来了。
浓郁的药味弥漫开来。王御医亲自尝了尝温度,点了点头。
张母猛地站起,用袖子狠狠抹掉眼泪,接过药碗。
她坐到床边,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起一点黑褐色的药汁,自己先吹了吹,然后轻柔地掰开张尧紧咬的牙关,一点点喂进去。
药汁顺着嘴角流下,她就用手指小心地抹去。
一碗药,喂得极其艰难,却异常专注。
大约半个时辰后,床上一直僵直冰冷的张尧,喉咙里忽然出一声微弱的的呻吟。随即,他那紧闭的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,挣扎着,终于掀开了一条缝隙。
眼神起初是涣散的、茫然的,仿佛不知身在何处。
“尧儿!你醒了!娘的儿啊!”张母惊喜交加,扑到床边。
张尧的眼珠艰难地转动了几下,终于聚焦在母亲涕泪交加的脸上,干裂的嘴唇翕动着,出微弱的气音:“…娘…”
“哎!娘在!”张母紧紧抓住儿子的手,泣不成声。
张尧的目光缓缓移动,越过母亲,落在了站在不远处的沈嘉岁身上。
虽然从未见过,但那通身的气度,让他瞬间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。
求生的本能和对恩情的认知,让他爆出惊人的力量。
他猛地挣开母亲的手,竟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!
“尧儿!你做什么!”张母惊呼。
张尧咬着牙,额头渗出虚汗,身体摇摇晃晃,却异常固执地挪到床边,双脚落地时几乎站立不稳。
他扶着床沿,深吸一口气,对着沈嘉岁,深深一揖到底:
“晚生张尧…谢县主救命大恩!再造之恩,没齿难忘!晚生愿效犬马之劳,以报万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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