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声在踏入那片废墟的刹那,便死寂了。
眼前是一座坍塌了半边的古城,断壁残垣在昏黄的天日下,如同一具被啃食干净的巨大骨架。岁月在这里似乎凝固了,每一粒沙,每一块碎石,都沉淀着被遗忘的重量。
洛阳的残魂在徐锋识海中给出指引,无需言语,徐锋已领会。他领着三人,穿过颓败的主街,绕过一座倾倒的钟楼,最终在一尊只剩下半截身躯的巨大石像前停下了脚步。
石像雕刻的似是一位怒目神将,手中断裂的巨剑斜指苍天,无声地诉说着不甘。
“入口就在这石像基座之下。”洛阳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,带着几分确定。
基座是一块完整的万钧巨岩,表面上光洁无痕,找不到任何缝隙。但若凝神细看,便能现上面布满了丝般纤细的纹路,纵横交错,构成一幅繁复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图案。那既是机关锁,也是阵法禁制。
南宫仆射上前,指尖抚过那些冰冷的刻痕,眉头微蹙。以她的见识,也只能看出此阵牵一而动全身,若是强行破之,必会引动整座古城的禁制,后果难料。
徐锋却只是看了一眼,便收回了目光。
他负手而立,视线落在青鸟身上,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寻常小事。
“青鸟,站到石像断剑所指的影子里。”
青鸟没有丝毫犹豫,身形一动,便精准地落在了那片阴影的中心。
“以你的真气,对着你左脚前三尺七寸的位置,注入三成力,一瞬即收。”
青鸟依言照做。一缕精纯的真气自她指尖透出,没入地面。
什么都没有生。
徐锋像是没看到一般,继续号施令。
“南宫,以刀鞘轻叩基座右下角第三百一十二道刻痕。”
南宫仆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但还是依言行事。她抽出背负双刀中的一柄,以刀鞘末端,在那万千刻痕中找到了徐锋所说的那一道,轻轻一叩。
“叮。”
一声清脆的金石之音,在死寂的空气中格外清晰。
下一刻,那万斤重的巨岩,竟在一阵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中,缓缓向上升起,露出了一个幽深黑暗的洞口,一股混杂着尘土与腐朽气息的冷风,自洞中扑面而来。
识海之中,洛阳都忍不住出一声轻咦。“你这双眼睛,当真是个怪物。”
徐锋不置可否,迈步走入黑暗。
墓道之内,比想象中更加凶险。
脚下的石板看似坚固,实则暗藏翻板,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流沙陷阱。两侧的墙壁,每隔十步便有一排隐蔽的孔洞,随时会喷射出见血封喉的毒气。头顶之上,更有涂抹了剧毒的水银,如雨点般悄然滴落。
可这一切,在徐锋眼中,都如同白纸黑字般清晰。
“退半步。”
“左移一尺。”
“屏息三息。”
他走在最前,步履从容,如同在自家后院散步。青鸟与南宫仆射紧随其后,完全遵从他的每一个指令,竟也是有惊无险,片叶不沾身。
穿过一条狭长的甬道,前方豁然开朗。
这里似乎是一处殉葬坑,但坑中并无尸骨,只有一辆辆冰冷的青铜弩车,箭头泛着幽光,森然地对准了入口。
就在此时,徐锋的脚步停下了。
在弩车阵的一处角落里,躺着一具尸体。从其服饰上看,是北莽皇室的装束。此人死状极惨,浑身干瘪,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,脸上还残留着极致的恐惧。
洛阳的意念扫过,声音瞬间冷了下来:“不是死于机关。他的精气神,被一种极为高明的傀儡术抽干了。大衍那老东西,果然在我们前面。”
徐锋蹲下身,在那具尸体旁,现了一枚小巧的金属核心,与之前在戈壁上所见的沙行蝎傀儡核心,如出一辙。
大衍神君不仅先进来了,还顺手清理了别的探路者。
众人不再停留,继续深入。
前方的墓道愈宏伟,最终,他们来到了一处开阔得不像是在地下的宏伟大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