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顾清禾的昏倒,最终在景阳殿搜查出的诅咒木偶上,得到了答案,证实了是萧皇后在操作巫蛊之术。
这一场悄无声息的陷害,也将外强中干的萧锦意击碎了个彻底。
宫中最忌讳巫蛊之术。帝大怒,将皇后囚禁于景阳宫,还把她的贴身宫女素璃打入慎刑司,严刑拷打。
顾清禾对此漠然置之。
曾经最不齿的陷害他人,如今也成了她狠辣待人的手段。
这紫禁城的风水养人,当真是让人越来越失去最初的样子。
永珲两个多月大,身体却仿若一只病弱的小兽,任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引发夜来惊厥,惹得她连夜不得安歇。
而她心中隐隐不安的事情,也终于还是发生了。
那日,有人交给她一支簪子,说是锦王为庆贺西宫皇后生下嫡子,特意所赠。
顾清禾将簪子对拧,果然发现内有机关,直抽出一卷丝帛来,缓缓打开来是空无一字。
她拿开手炉的盖子,在火上烤了烤,里面的字迹才显山露水。
是锦王的消息。澹沉玉说,他的大军已蓄势待发向郢京过来。
他说,让她安心待在宫中,不用担心,他已胜券在握。
今夜宫变之时,待自己于乾元殿生擒了澹无辞后,他会带着她和永珲先出宫。
……胜券在握?
顾清禾眉头一动,她已许久不曾得知外界消息,照顾永珲已经让她心力交瘁。
心下担心的紧。终是唤人备了辇轿,直向乾元殿去。
深夜,乾元殿内,禁卫军已纷纷举着火把和弓箭,把乾元殿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霎那间满殿人声鼎沸,火光通明。
是……皇宫的禁军。不是锦王的。
她不由得泛起阵阵心悸。这场景,跟当初澹无辞血洗大瑾皇宫时一模一样。
他的身影背对着她,肃立在一片血海中,如凛凛杀神附体,不见一丝情感。
“报——启禀陛下,锦王入关的叛军已全部剿灭。”
“嗯,办得好。下去罢。”他挥了挥手,望向被俘的澹沉玉。
此刻,他被几个禁卫牢牢束缚在地上,双膝跪在雪地里,无比狼狈。
顾清禾瞳孔一缩,霎时间明白了一切。
原来,澹无辞到底老谋深算,早已得知了一切,只待锦王落入圈套,再一网打尽。
“皇兄赢了。”他垂头低笑道。
他的眼神依然清明,如献俘礼上初见一样,只是多了几分嘲讽。许是笑自己。
还未等顾清禾看清楚他的神情,澹无辞便面无表情地扬起了剑。
澹沉玉的头颅被他一剑斩去,血流喷涌间,重重碰撞在殿中央的红柱上。
顾清禾紧紧捂住了嘴,一时间,强烈的心悸席卷了四肢百骸。
她的手指微颤,不可抑止地紧握住,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,却依旧无法压制那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震悚。
想起在淮月楼时,他答应完成大业后,会救她脱离苦海,让她去民间独得一方逍遥。
她问他为何要救她出去,已经利用完的棋子,不是灭口最为妥当?
澹沉玉却说,他怜惜这张美人面,还轻佻道:“你许本王的一夜欢好,本王还没有拿到,怎么舍得放你离开?”
他终于也没能等到与心动女子的一夜欢好,未能完成夺得江山的夙愿。
而澹无辞,也终究背叛了对先北凉王的承诺,杀了他的亲弟弟。
顾清禾只觉温度在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消失,神志也逐渐模糊起来。
澹无辞走到她身边,倾身环抱住,尚且不知道此时她内心的翻江倒海。
他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,就像从前血洗大瑾皇宫时一样的动作,声音无限柔和:
“清禾,别怕。”
“他自以为机关算尽,不过是自作聪明,蝼蚁之力,怎能与天子相较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