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不到谢时韫的眼睛,但能感觉到他在笑。
夜里的海风要比白天清凉许多,吹得她发冷,白色瓷片般的面颊也被吹得冷冰冰。
游艇随海浪颠簸,好似漂泊不定的孤岛。
手机放入口袋,谢时韫一转身,就看到了站在廊道上的时幼礼。
“玩累了?”他缓声问。
海浪击打礁石的声音弱化了他的语气,听上去十分柔和。
但时幼礼知道,他的温柔不是对她。
她想起他刚才打的那通电话。
他在新年夜晚,拿着手机叮嘱另外一个人注意身体,还祝她新年快乐。
是刚才的聊天太轻松,所以连带着她也得到他的好脸色?
她揉一揉鼻子,觉得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了,转身就往船舱客房里走。
没走两步,被谢时韫一把握住手臂。
她神情茫然的回头,双眼十分空洞,魂不守舍。
谢时韫眯眼盯着时幼礼,手上收紧两分力道,语气却仍然温和:“玩的不开心,有人欺负你了?”
时幼礼只是紧紧抿住唇,一声不吭。
“我进去问问。”谢时韫转身要去酒会厅。
“没,没有。”时幼礼见他要走,立马拽住他,“只是我喝醉,有点困了。”
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。
片刻,谢时韫松开手,叹了口气,将她送回客房。
将她暂时安置在客厅的那张床上,他转身要再出去,时幼礼忍不住问:“你去哪里?”
“我去给你拿醒酒茶。”
等谢时韫走后,时幼礼坐在床上深呼吸。
船舱内温度适中,她的脸颊逐渐回暖,酒精开始发挥作用,她的面皮也渐渐发烫。
好奇怪,他跟谁打电话道祝福、添关心,跟她又有什么关系?
一定是新年团圆时刻太过思念父母,她才会一时心情低落。
谢时韫再进来时,手里端了杯热茶。
她调整好心绪,将醒酒茶全部喝完,放在了床头。
谢时韫坐在床侧:“感觉好点了?”
“好多了。”
“那么你现在能跟我说说,你又是哪里不高兴?”他语调平静,“我刚才问了酒廊的服务生,他们说你和瑞贝卡聊得很合拍。”
“是很开心。”她不否认。
“那你刚才在甲板上怎么脸色那么差?”他沉声,气息明显变得严肃,“我说过,你的演技很差,骗不了人。”
“我……”
她喉咙发堵,觉得眼眶热热的,“……我只是在想,我爸妈在监狱里要如何过年,我甚至不能对他们说一句新年快乐。”
谢时韫一顿,原本柔和的神色一点点变得冷淡,最后一丝温情,也逐渐消失归零。
目光抬起,落在她的脸上。
谢时韫唇角是笑的,但眼底分明铺着冷意,似笑非笑:“这世上没有处处都顺遂心意的美事。”
言下之意,带她出来旅行已是奖赏。
时幼礼立刻咬住了唇。
“我已经说得很明白,我不会对你赶尽杀绝,你现在的所有生活都与以前一样没有区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