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话锋一转,带着点探究的意味,视线扫过她刚放下的匕,又落回她脸上,唇边噙着一抹温和的,狐狸般的笑意。
“这么晚了还在擦刀?今日娘子……又去行侠仗义了?还是说,府里的瓜果蔬菜不够锋利,需要娘子亲自动手磨刀霍霍?”
谢晚宁心头一跳。
叶景珩那张失血过多、昏迷不醒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。她面上却丝毫不显,反而扬了扬下巴,露出一个比他更无辜,更灿烂的笑容,顺手将那染血的锦袍丢到一边的衣架上。
“许大学士说笑了。”
她拿起桌上的匕,手腕一翻,寒光在空中挽了个漂亮的刀花,动作潇洒利落。
“不过是在院子里削了个果子,觉得刀刃钝了,随手擦擦。怎么,许大人管天管地,还管夫人我夜里擦个刀解闷?”
她刻意加重了“夫人”二字,带着点挑衅的意味。
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。
烛火在许淮沅深邃的眼眸中跳跃,映照出洞悉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。谢晚宁的笑靥如花,眼底深处却藏着刀锋般的警惕和滴水不漏的掩饰。
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硝烟,却又奇异地缠绕着一种心知肚明的默契。
他们都清楚地知道,对方的话里掺了沙。
那袖口的血迹绝非陈年污垢,那擦刀的举动也绝非为了削个果子。一个刚从一场隐秘的厮杀中归来,气息未平;另一个则刚处理掉一个烫手的山芋,指尖犹带血腥。
然而,谁也没有戳破。
许淮沅唇边的笑意加深,带着点“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”的纵容,又夹杂着一丝深沉的探究,“娘子喜欢便好。只是夜深了,动刀兵终究伤神。早些歇息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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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声音温醇,仿佛真的只是在关心她劳神擦刀。
谢晚宁也笑得眉眼弯弯,仿佛刚才的试探从未生。
“许大学士才是该歇息的那个,一副风吹就倒的模样,看着就让人担心明天还得去翰林院给你送饭。”
她收起匕,上前一步,自然地替他理了理微皱的内衫领口,动作间带着一种奇异的亲昵,“下次再‘蹭’到这么脏的东西,记得告诉我,我好带上菜刀去帮你‘清理’干净。”
她这话半真半假,既是调侃他蹩脚的借口,又隐隐透着一股护短的狠劲儿。
许淮沅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侧脸,感受着她指尖无意擦过颈侧皮肤的微凉触感,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。他低低“嗯”了一声,声音带着点疲惫的沙哑,和一丝更深沉的东西。
“好。”
一个简单的字,却仿佛承载了千言万语。
两人相视一笑。
笑容里,有未尽的试探,有刻意的隐瞒,有彼此心照不宣的谎言,却也有一份奇异的、在刀锋与迷雾中滋生的、带着暖意的信任,烛光摇曳,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壁上,纠缠在一起,如同这夜色中各自背负秘密,却又互相靠近的两颗心。
而远处,墙头之上,培风抱着剑冷眼看着那投在窗纸上的身影,沉默不语。
“大人,公主召您进宫。”
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个身影,躬身行礼。
“知道了……”培风点点头,又看看手里的一摞女书,有些犹疑的开口,“你刚刚说,这女书的创始人是这乌鹊?能确定吗?”
“小人敢肯定,”那人很是笃定的开口,“虽说关于这女书的起人众说纷纭,但是小的去查了,最开始出现是冀京一家书斋,而那家店,正属于许家的产业,而且那乌鹊正巧那段时间去的很勤。”
培风目光复杂的看向手里的女书,又看看自己腕上的伤口,神情不知怎得竟有些隐隐的欣喜。
“或许……公主终于能有一个与她同行之人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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