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无妨。”许淮沅打断他,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,只是气息仍有些不稳。他掏出一方素白的帕子,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,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脏污的尘埃。
“处理干净,不要留下任何痕迹。”他抬眼看了看四周高耸的墙壁和深沉的夜色,“莫惊动了旁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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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!”
冬生神色一凛,立刻领命,挥了挥手。
有黑衣人瞬间从暗处出现,着手清理。
他们跟随许淮沅多年,自然知道“处理干净”意味着什么——这些尸体,连同他们身上的所有东西,都必须消失得无影无踪,仿佛从未在此地出现过。
许淮沅扫了一眼不再多言,转身,脚步略显虚浮地重新登上马车。帘子垂下,隔绝了外面弥漫的血腥与杀机。他靠回车厢内壁,疲惫地闭上眼,只有指尖无意识地在沾染了血渍的袖口处轻轻摩挲了一下。
马车再次启动,车轮碾过青石板路,出单调而规律的声响。冬生沉默地驾车,心中却翻江倒海。他知道公子身怀武功,却极少见他出手,更从未见过如此……干净利落又冷酷的杀伐。今天他的每一次出手,都只为致命。
回到许府,已是后半夜。
府内一片寂静,只有值夜的下人提着灯笼在廊下无声走动。许淮沅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。
卧房内还点着一盏小小的烛灯,光线昏黄温暖,谢晚宁正坐在灯下,捏着一方帕子在擦一把匕,神情若有所思。指尖拂过刃口时,动作带着一种行云流水的熟稔。
许淮沅看着她那模样,唇边不自觉地带了些笑意,然而那点笑意还没来得及漾开,他突然觉得胸口气血上涌,一股甜腥几乎要喷出喉咙。
他赶紧掩袖低咳。
“咳咳……”
听到咳嗽声,谢晚宁抬起头,看见许淮沅推门进来。
烛光映着他比平日更显苍白的脸,眉宇间是掩不住的疲惫,连那身标志性的白袍都似乎沾染了夜露的寒气,显得有些沉重。
“回来了?”
谢晚宁放下匕,起身迎了上去,动作自然地接过他脱下的外袍。
“脸色怎么比纸还白?翰林院的文书真能吸人精血不成?”
她语气带着惯常的调侃,目光却在他脸上细细逡巡。
许淮沅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丝惯常的温和笑意,带着点无奈。
“积压的案牍如山,又逢陛下垂询……咳咳,是有些乏了。”
他抬手掩唇轻咳,动作间,那截雪白的袖口不经意地扬起。
谢晚宁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袖口上那一点刺目的暗红——
新鲜,尚未完全干涸,在素白的锦缎上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,带着一丝不祥的铁锈气息。
她的动作微微一顿,挑了挑眉。
“这是什么?”
她抬起手,指尖精准地点向那处血迹,声音依旧平稳,却少了刚才的调侃,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。
“翰林院的墨,现在改成朱砂色了?还是说……”
她抬眼,对上许淮沅那双深潭般的眸子,“许大学士夜审卷宗,审出了血光之灾?”
许淮沅顺着她的指尖低头看去,似乎这才注意到袖口的污迹。他面上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“恍然”和“懊恼”,随即又化作淡淡的无奈。
“咳……让娘子见笑了。”
他伸出左手,随意地晃了晃,指尖光洁,并无伤口。
“想是回来的路上,巷子昏暗,车辕颠簸,袖口不小心蹭到了墙角的陈年污垢。翰林院那地方,偏僻角落多的是。”
他语气轻描淡写,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目光坦然地看着谢晚宁,“倒是你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