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未散时,楚红妆从井里爬上来,尾滴着水,掌心躺着团黑糊糊的东西——是被银蚕蛊啃食干净的毒囊。
村民们围过来,老村长抹着眼泪要跪,被叶凡伸手托住胳膊:“毒清了,井里的水晒两个时辰就能喝。”
秦挽霜已将地窖里的粮食重新码好,小娃们拽着她的衣摆不肯松手。她低头用指节刮了刮最调皮那个的鼻尖:“过些日子让叶大哥带你们去城里买糖葫芦。”余光瞥见叶凡站在井边,正替楚红妆拧干梢,水珠顺着他手背往下淌,在青石板上溅出细密的点。
“该走了。”林昭月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。她抱剑而立,剑鞘上的云纹被晨光照得亮,“山贼老巢在鹰嘴崖,半日脚程。”
叶凡抬头望了眼山尖翻涌的雾,前世记忆里闪过断刀堂标记——那是刻在骨头上的血痕。他摸了摸内天地里温热的九霄环佩,金属凉意顺着经脉爬上来:“红妆留着照顾村民,我们三个去。”
楚红妆正把最后一包清灵散塞给老村长,闻言抬头挑眉:“怕我抢你功劳?”见他没接话,忽然踮脚用湿蹭他下巴,“去吧,记得给我带块山贼头子的玉佩——要镶宝石的。”
秦挽霜笑着推叶凡出门:“再磨蹭日头要晒屁股了。”
山径藏在两片野竹林后,腐叶底下是被兽类踩出的浅痕。林昭月走在最前,剑尖轻轻挑开挡路的藤条;秦挽霜落在最后,每经过一块大石头都要蹲下身,用匕在背面划道浅印——这是她独创的标记法,以防迷路。叶凡走中间,目光扫过路边灌木上的蛛丝。蛛丝绷得笔直,在雾里泛着银,像根拉紧的弦。
他突然抬手,林昭月和秦挽霜同时顿住,剑与袖中短刃几乎是同一时间出鞘。“左前方,七步。”叶凡声音压得低,“喘气声比常人重两成,腰间有铁器碰撞响——是刀。”
林昭月侧耳,眉峰微挑。她修的是听风剑,此刻连山雀振翅的轻响都能捕捉,果然听见灌木丛里传来粗重的呼吸。秦挽霜的手指在袖中勾住迷香囊,却见叶凡已经迈步上前,玄色外袍被山风掀起一角。
“兄弟。”叶凡在离灌木三步远的地方站定,声音里带了三分笑意,“蹲这儿腿不麻?”
灌木丛“哗啦”一响,跳出个络腮胡山贼,腰间鬼头刀晃得人眼晕。他刀尖指着叶凡,喉结动了动:“哪来的哪来的毛头小子?”
叶凡没接话,抬手轻弹。一道淡金色气劲从指尖射出,精准削断山贼脚边的青竹——碗口粗的竹子“咔”地断成两截,切口平滑如镜。山贼的刀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膝盖一弯就要跪:“爷爷饶命!爷爷饶命!”
“带我去老巢。”叶凡弯腰捡起刀,刀锋在山贼颈侧轻轻一压,“路上要是敢耍花样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你猜我刚才那招,能不能把你舌头削成三截?”
山贼哭丧着脸指向前方:“过了鹰嘴崖的吊桥就是,大当家在聚义厅……不,在藏兵洞!藏兵洞!”
林昭月和秦挽霜从灌木后走出来时,山贼正抖如筛糠。秦挽霜用短刃挑起他腰间的令牌,看了眼刻着的“断”字,与叶凡对视一眼——正是断刀堂的标记。
鹰嘴崖的吊桥晃得厉害,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峡谷。山贼走在最前,每一步都要扶着摇晃的绳索;林昭月走中间,剑尖点着桥面,但凡有松动的木板都会被她挑飞;叶凡断后,目光扫过两侧悬崖——果然在岩缝里现了暗桩,上面系着铃铛,稍有重物压过就会响。
“大当家说最近总有人探山,所以加了三重哨。”山贼抹着汗,“第一重是岩缝铃铛,第二重是山腰的暗桩,第三重……第三重是聚义厅门口的机关兽。”
“机关兽?”秦挽霜挑眉。
“铁铸的,会喷毒烟!”山贼缩了缩脖子,“上个月有个不长眼的镖师闯进来,被喷得浑身紫,当场就……”
话没说完,林昭月的剑突然出鞘。清越剑鸣惊飞了崖边的山雀,山贼吓得直接瘫在桥上。却见林昭月剑尖挑起块碎石,“叮”地打在左侧岩缝里——那里果然滚出个拳头大的铜铃,被碎石砸得嗡嗡作响。
“第二重哨在山腰的老松树上。”叶凡弯腰捡起块石头,指腹摩挲着上面的抓痕——和井边现的一模一样,“你刚才说的暗桩,是不是刻着狼头?”
山贼瞳孔骤缩: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”
叶凡没答,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烫。他想起前世在极北冰原见过的狼头标记——那是某个隐世杀手组织的暗号。山风卷着松涛灌进领口,他忽然听见右侧三十步外传来衣料摩擦声,比山贼的喘气声轻,但频率更规律。
“昭月。”他轻声唤。林昭月的剑已经转了个剑花。剑气如游龙穿入右侧灌木丛,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。三人走过去时,见个黑衣蒙面人倒在地上,喉间插着半截竹箭——正是林昭月方才挑飞的断竹。
“不是山贼。”秦挽霜蹲下身,扯下蒙面布,露出张陌生的脸,“身上没有断刀堂的令牌,腰间挂的是……墨玉蝉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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