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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（第1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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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静的日子过了半年。

我的书画铺渐渐有了名气，顾文轩几乎每日都来，有时带我去城外看山，有时在小院里煮茶对弈。

我甚至开始淡忘那些血腥的画面，直到那天，肆月慌慌张张跑进来说：

“小姐，不好了！外面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，带着好多人，挨家挨户打听‘苏微’！”

我的心猛地一沉，握笔的手剧烈颤抖，墨滴在宣纸上晕开，像一朵狰狞的花。不用想也知道，是陆昭。

他终究还是找来了。

“小姐，我们快走吧！”肆月急得掉泪。

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：“走不了了，他既然能找到临安，就能找到天涯海角。”

我深吸一口气，“你去告诉父亲，让族人都待在院里，不要出声。我去会会他。”

我走到铺外，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
他站在街对面，一身玄色锦袍，衬得脸色愈发苍白，眼眶深陷，往日里锐利如鹰的眸子，此刻却布满血丝，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。

他瘦了很多，下巴上甚至有了青色的胡茬，不复当年亲王的矜贵。

四目相对的瞬间，他浑身一震，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“雨薇……”他声音沙哑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，“真的是你……”

他一步步向我走来，脚步踉跄，仿佛随时会倒下。

“你为什么要走？为什么不告诉我？我找了你好久，好久……”

我看着他，心中没有恨，只有一片冰冷的麻木。

“陆昭，我们已经和离了。”

我从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和离书，扔在他脚下，“你看清楚，这是你亲手签的字。”

他捡起和离书，手指触到那墨迹时，身体剧烈颤抖起来。

“我错了，雨薇，我真的错了！”

他忽然跪倒在地，抓住我的裙摆。

“你回来好不好？回到我身边，我把亲王府还给你，把一切都还给你！”

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，指指点点。

我只觉得难堪又荒谬。

那个曾经将我推下城楼、纵容手下玷污我的男人，如今竟像个乞丐般跪在我面前。

“陆昭，”我用力抽出裙摆，声音冷得像冰，“你当初让人轮我、用匕首捅我时，可曾有过半分悔意？”

每说一个字，都像在揭自己的伤疤。

陆昭的脸色越来越白，嘴唇哆嗦着，说不出话来。

“你以为一句‘我错了’，就能抹去所有罪孽吗？”

我看着他，眼中是彻骨的寒意，

“在你把匕首插进我肚子的那一刻，宋雨薇就已经死了。现在站在这里的，是苏微。”

“不……不是的……”他猛地抬头，眼中是绝望的猩红，“我当时是被猪油蒙了心，是秦襄那狗奴才骗了我！雨薇，你再给我一次机会，让我补偿你，好不好？”

“补偿？”我忍不住笑了，笑声里带着泪，“你用什么补偿？用你那颗从未为我跳动过的心？”

这时，顾文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：“陆王爷，强扭的瓜不甜。苏姑娘既然不愿见你，还请离开吧。”

陆昭猛地回头，看到顾文轩站在我身后，眼神瞬间变得凶狠：“你是谁？谁准你碰她的！”

“我是她的朋友。”顾文轩上前一步，将我护在身后，语气不卑不亢，“陆王爷在大骊的地界上如此喧哗，怕是有失身份吧？”

陆昭看着顾文轩，又看看我下意识靠向顾文轩的动作，眼中的血色更浓。

他忽然站起来，指着我，声音凄厉：“宋雨薇，你告诉我，你是不是爱上他了？！”

我没有回答，只是冷冷地看着他。

答案写在我的眼神里，写在我对顾文轩的依赖里。

陆昭踉跄着后退几步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。

他看着我，又看看顾文轩，忽然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：“好，好得很！宋雨薇，你果然狠心！”

说完，他转身踉跄着离去，背影萧索而狼狈，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