弦月换了一盆又一盆的冰水,拧干的帕子刚搭上额头,转眼就被高热蒸得滚烫。
“殿下……”弦月第无数次轻唤,却只换来一声模糊的呓语。
“慧景……”
那气若游丝的呼唤,让满屋宫人齐齐垂。
在混沌的梦境里,她不断重复着:朱雀大街何辑说“纳妾”时戏谑的眉眼;宫宴上他不断浸血的手;最后是那个月夜,他站在马车外越来越远的背影。
第二日黄昏,她终于睁开眼。
窗外暮鼓正敲到第七下,距离北魏使团启程,只剩半日了。
“弦月,”她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,“何府那边?”
弦月捧着药碗的手一颤,汤药险些洒出:“回殿下,何大人他……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只低头搅动药匙。
“但说无妨。”
“正在筹备大婚之事。”
“哦?”刘楚玉勉强支起身子,锦被从肩头滑落,“何等排场?”
“按、按皇室礼仪操办。”弦月声音越来越低,“聘礼摆了整条朱雀街,连、连先帝赐的翡翠屏风都搬出来了。”
“哦!”刘楚玉又笑了起来。
那笑声很轻,却让弦月红了眼眶。
他分明看见殿下指节攥得白,连指甲陷入掌心都浑然不觉。
“挺好。”刘楚玉望向窗外,正好看见一片枯叶从枝头坠落,“他总算……要放下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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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音刚落,喉间猛地涌上腥甜。
一口鲜血溅在雪白的中衣上,像极了昔年上元节,何辑为她点在眉心的朱砂。
“殿下!”弦月慌忙去扶,却被她轻轻推开。
“无妨。”刘楚玉抹去唇边血迹,想起太医方才的话,忧思过重,五内郁结。
多可笑啊!原来心真的会碎到呕出血来。
何府上下张灯结彩,红绸从正堂一路铺到府门外的长街。
“手脚都利索些!”管家甩着汗巾疾步穿过庭院,“大人有令,聘礼再加十八抬,鼓乐仪仗再加三班。”
他喘着粗气踹了一脚偷懒的小厮,“这场婚事,必须轰动全城!”
府门外:
三十六名绣娘连夜赶制的百子千孙帐正被抬上朱漆马车,御赐的九凤琉璃灯挂在府门最高处,照得半条街亮如白昼,连先帝赏的紫檀木雕花轿都抬了出来。
“何大人当真宠爱新夫人!”
“这排场,比当年大人娶公主时还大。”
“那哪能相提并论啊!”
丫鬟们窃窃私语。
却未见长廊深处,何辑独自倚在朱漆廊柱旁,脚边散落七八个空酒坛。
喜服半敞,露出里头皱巴巴的素白中衣。
“大人!礼单……”
“滚!”
他伸手将酒坛砸向影壁,碎瓷惊飞一|树|麻雀。远处喜乐声隐约传来,更衬得这角落死寂如坟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作者ps:
不知道为什么,这么多男主里,我总忍不住要对何辑格外“苛刻”。明明设定里刘楚玉是爱他的,可爱总带着几分犹疑。
不够纯粹,也不够坚定。
她会为了旁人、为了时局、为了种种身不由己,一次次松开他的手。
或许是刘楚玉心里始终横着一道隔阂吧!
毕竟上一世,公主府满门倾覆,唯独他活了下来。
也正因如此,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蒙着层灰。她的犹豫与背弃,一点点啃噬掉他最初的纯粹,最终将那个站在梨花树下的少年,推向了偏执的深渊。
他后来的黑化,也是这份不纯粹的感情,结出的苦涩果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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