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刻意用了“妾身”这样低微的自称,将姿态放软,把矛头指向自己的身体不济和畏寒,而非指责他刻意带她看这人间惨剧。
话语里带着求饶的意味,眼神却在小心翼翼地试探他的底线,看他是否真的铁了心要在这里看她崩溃。
沈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。
她苍白的脸上强撑的笑容,眼中那点刻意为之的、带着讨好意味的湿漉漉的光,还有那微微颤的身体,都清晰地落在他眼里。
他沉默了片刻,忽然解下自己墨色滚貂毛的大氅,兜头罩在她身上。
带着他体温和淡淡沉香气味的厚重皮毛瞬间将她裹住,暖意袭来。
“没用的东西。”他低斥一声,不知是说那落水的流民,还是指她这畏寒的身体,亦或是那些争抢鱼尸的同伴。
他不再看那冰窟窿的方向,对身后的亲兵冷声道:“把人捞上来,扔到城西粥棚去。”
说完,调转马扔给仆从,跳上马车,“回府。”
刘楚玉裹紧那件还带着他体温的大氅,垂下眼睫,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。
那落水者微弱的呻吟和士兵拖拽的声响被风雪掩盖。
她沉默地跟上,踩过冰面,那支温润的狼毫笔,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雪地上,无人再顾。
马车里,炭火微弱。
沈曦靠坐着,脸冷得像冰。
刘楚玉裹着他的大氅缩在角落,也不理他。
这人藏得太深,猜不透,她索性沉默。
寒气刺骨,她忍不住咳嗽,越咳越凶,胸口刀割似的疼。
突然喉头一甜,暗红的血直接喷了出来,溅在他玄甲上,也染红了雪白的貂毛滚边。
车厢瞬间死寂。
刘楚玉喘着,唇边还挂着血丝。她抬眼看向沈曦,脸色惨白,声音虚得飘:“王爷……冰湖的风……差点要了妾身的命。”
她揪紧大氅衣襟,指尖冰凉,“您再带我去挨冻,下次……真得给我收尸了……”
沈曦在她咳血的瞬间就绷紧了。
看她虚弱的样子,他忍不住探身,一把攥住她手腕!力道很大,捏得她生疼。
“刘楚玉!”他低吼,眼神又惊又怒,“你这身子……怎么糟成这样!”声音里压不住的焦躁。
刘楚玉眼尾泛红,水汽氤氲。她没去擦血,反而伸出染着艳红的舌尖,极缓地舔过下唇。
这个动作带着病态的妖冶,目光却脆弱地锁住沈曦:
“王爷,不正好如您所愿吗?”声音又哑又软,像羽毛搔过心尖,“许是妾身的魂儿都冻出来了!快要命不久矣!”
她染血的手指,轻轻点在他玄甲那片血迹上,冰凉的指尖有意无意划过他颈侧跳动的脉搏,“您说沾了您的甲,算不算……融为一体了?”
沈曦狠狠白了她一眼。
良久……
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。
还好!还好!
但这脉象也清晰地告诉他,她的身体真的到了极限,再经不起任何折腾。
“王爷这是心疼妾身了?这血或许是妾身心火太旺,为君所燃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