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运之钟的余震还在耳膜上跳动时,戴瑶的鞋跟已经悬空。
许殇的手臂骤然收紧,将她往怀里带了半步。
她这才现两人正站在一块浮于虚空的青白石台边缘,脚下是翻涌的星雾,无数碎片似金箔般悬浮四周——有的是刻着符文的竹简,有的是染血的战旗,有的甚至凝成模糊的人影,像被风吹散的旧梦。
“这是……”戴瑶的指尖刚触到最近的一片碎片,那团光便“嗡”地炸开,在两人面前展开一幅流动的画卷。
许殇的银甲突然泛起冷光,鬼面刀在掌心嗡鸣。
戴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画面里,九位着玄色云纹官服的地府使者正捧着青玉牒,站在星际航道中央。
他们的衣摆被星舰引擎的气浪掀得翻卷,为者的声音却穿透时空:“愿以地府阴阳平衡之术,换两界互通——”
“轰!”
画面骤变。
十二艘星际联合舰队的激光炮同时亮起,最前排的使者胸口被灼出焦黑的窟窿。
玉牒坠地时裂成两半,飞溅的玉屑里映出舰队指挥官扭曲的脸:“地府妖物!敢用邪术蛊惑人心?”
戴瑶的指甲掐进许殇手背。
她看见画面里的地府天空逐渐被阴云笼罩,最后一位使者在倒下前捏碎了腰间的引魂铃,铃声里混着嘶哑的怒吼:“封界!从此再不许任何活物踏足阴阳道——”
“三千年了。”许殇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,“我当时站在奈何桥顶,看着他们的血顺着忘川流了七日七夜。后来阿公他们说,是外界容不下我们,所以必须斩断所有联系。”
戴瑶的喉咙紧。
她终于明白为何地府保守派一提“外交”就如临大敌——那些被刻进族史的,从来不是“尝试”,而是“血的教训”。
“当——”
第二声钟鸣比之前更沉。
戴瑶的探测仪接口突然烫,她这才想起主殿方向。
果然,石台边缘的星雾里映出另一幅画面:阿明正拍着议事殿的青铜案几,胡须因愤怒而抖动:“那女人带着个能探宝的仪器满地府跑!谁知道她是不是把我们的阵法图、鬼将名录都传给星际那些狼崽子了?”
几个保守派鬼将跟着附和,刀鞘撞在地面咚咚响。
阿公坐在主位上,拇指摩挲着腰间的和田玉佩——那是戴瑶上次替他修复的,此刻却被他捏得泛白。
“阿明说的不是没有道理……”他抬眼时目光扫过殿外摇晃的命运之钟,“当年的事,你们谁忘了?”
“阿公!”
画面突然被一道光刺得模糊。
戴瑶看见阿星挤到案前,指尖攥着皱巴巴的帛书:“可戴小姐找到的记忆回廊里,明明记着初代冥王说‘封闭不是长久之计’!您当年还夸过我整理的《地府外交史稿》有见地——”
“够了。”阿明甩袖打断他,“毛头小子懂什么?去把那女人和许殇给我叫回来!若他们敢反抗……”他的目光扫过殿外列阵的鬼卒,“按族规处置。”
星雾里的画面突然破碎。
戴瑶转头看向许殇,现他的鬼面刀已出鞘三寸,刀刃上凝着幽蓝鬼火。
“他们动不了你。”他低头吻了吻她顶,“除非踩着我的尸体。”
戴瑶却抓住他持刀的手,将平安扣塞进他掌心。
“先别急着动手。”她望着四周重新凝聚的记忆碎片,眼里闪过锐光,“阿公动摇了,阿星还在争取。我们需要更多证据——证明开放不是重蹈覆辙,而是……”
她的话被一片新浮现的碎片打断。
那碎片比之前的更亮,边缘泛着金红,像被血浸过的琉璃。
戴瑶刚要触碰,碎片却突然震颤起来,表面浮现出模糊的铠甲纹路——是某位鬼王的战衣?
许殇的鬼面刀突然指向碎片,刀身嗡鸣如战歌。
“这气息……”他眯起眼,“像极了《幽冥志》里记载的‘焚天’,那位用计骗退星际舰队的远古鬼王。”
戴瑶的探测仪在此时出轻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