蒸汽裹着药香腾起,模糊了她的眼睫。
这锅汤她煨了整整六个时辰,火候全凭耳听水沸声、眼看汤花形态来控——像极了母亲当年教她的笨法子。
母亲说:"好厨子的手是秤,眼是尺,心是量天尺。"那时她总嫌慢,如今才懂,慢功里藏着最踏实的底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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端着汤碗跨过门槛时,裙角扫过青砖缝里的青苔。
中和殿的蟠龙柱在晨光里泛着冷光,皇帝端坐在金漆龙椅上,礼部尚书、太医院判、内务府总管分坐两侧,目光像三把刀扎在她后颈。
"此汤名九转归元,取阴阳调和之意。"苏小棠将汤碗放在案上,青瓷与檀木相碰的轻响在殿内荡开,"参须补元不燥,鱼鳔润肺不滞,陈皮解腻,竹茹清痰十二味药材分三沸入锅,头沸醒药气,二沸融药性,三沸锁药魂。"
皇帝拈起银匙,舀起半勺汤。
苏小棠盯着他眉峰——这是她昨夜在陆明渊书房对着《帝王膳食志》学的:帝王尝膳,若眉心微展,是滋味得宜;若舌尖轻抵上颚,是余韵悠长。
银匙入口的刹那,皇帝的眉峰缓缓舒展开来。
他又喝了一口,喉结滚动时,眼角细纹里的倦色竟淡了几分。"好汤。"他放下碗,指节叩了叩案几,"太医院前日还说朕这春困要养半个月,喝了这汤倒像睡足了三个时辰。"
礼部尚书的朝珠在膝头晃了晃:"臣等监场全程,苏氏未用任何异术,全凭真功夫。"
"御膳房掌事之位,非你莫属。"皇帝抬手要赐玉牌,苏小棠刚要跪谢,眼前突然泛起一片白雾。
"你的火,该燃起来了。"
低语从头顶压下来,像有人贴着她的耳骨振动。
苏小棠踉跄一步,扶住案角才没栽倒。
她抬头,透过模糊的视线,看见殿外天空浮着团赤金色云霭——云里竟轮廓分明地勾勒出座庙宇,飞檐上的脊兽在燃烧,瓦片缝里窜出的火苗是金红色的,和《灶神录》里画的一模一样。
"苏掌事?"皇帝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。
苏小棠用力眨眼,幻影却更清晰了。
庙门缓缓洞开,壁画上那个有朱砂痣的女子站在火光里,唇瓣开合——是母亲的声音:"阿棠,你身上的火,从来不是偷的。"
她突然想起昨夜誊抄《灶神录》时,烛火突然蹿高尺许,落在纸页上的影子竟和壁画里的火焰重叠。
当时她只当是风大,此刻才惊觉,那火苗的形状,和她第一次用本味感知时,镜中闪过的光,分毫不差。
"谢陛下隆恩。"她咬着舌尖稳住心神,接过玉牌时,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。
玉牌上的"御膳"二字硌着虎口,倒像在提醒她什么。
退殿时,殿外的风卷着杨花扑在脸上。
苏小棠摸向腰间的木勺,勺柄上"干净"二字被体温焐得温热。
可此刻她心里再无"干净"二字——那座燃烧的庙宇,母亲的声音,体内翻涌的热流,都在告诉她:有些事,从她捡起母亲的木勺那天起,就已经注定。
回到天膳阁时,暮色刚漫上檐角。
阿菊端来参茶,她接的时候手一抖,茶盏摔在青石板上,碎成八瓣。
"姑娘?"阿菊蹲下去捡碎片,"可是累着了?"
苏小棠没说话。
她望着西天最后一缕霞光,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汗珠。
那种熟悉的、使用本味感知时的乏力感涌上来,却又不太一样——这次不是体力被抽干,而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骨髓里往外钻,像埋了十年的种子,终于要破土。
她缓缓握紧拳头,指尖烫得几乎要烧穿帕子。
是夜,天膳阁的窗纸被风刮得簌簌响。
苏小棠蜷在拔步床里,额角抵着冰凉的床柱。
头痛从太阳穴开始,像有把小锤子一下下戳着脑仁。
她迷迷糊糊间又看见那座燃烧的庙,庙门内站着个穿玄色衣袍的身影,手里捧着本泛着血光的书——
"《灶神录》第三卷,该现世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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