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活人?”
江真眉头拧成个疙瘩,终是忍不住收起奇刃,走了出去,脚步踩在碎骨上出的声响惊动了那三人。
瘦高个猛地回头,手里的刀“唰”地举起,月光照在他脸上。
那是张颧骨高耸的脸,眼窝深陷,嘴唇干裂得像龟裂的土地,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。
“你你你你…你是人是鬼?!”
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磨铁片,握着刀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。
“是人,和你们一样。”
江真的语气没有浮现出太多情绪,显得有些冰冷刺骨。
旁边的矮胖个子也站了起来,手里还攥着半块腐肉,看见江真空荡荡的左袖,眼中闪过一丝警惕,又很快被绝望取代:“别……别管我们……我们也是没办法……”
旁边跪坐着一位枯瘦如柴的妇人,眼神有些呆呆傻傻的,对于江真这个陌生人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此处,显得根本漠不关心。
江真的目光落在女人怀里的孩子身上,那孩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,脸色青灰,显然已经没气了。
女人察觉到他的视线,突然把孩子死死搂在怀里,像护崽的母兽般嘶吼:“滚开!这是我娃!谁也别想抢!”
“你们…”
江真的声音有些沉,“你们在这里吃尸体?”
“哈哈…哈哈哈…”
瘦高个突然怪笑起来,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。
“是啊…”
“那又怎么样?”
“能活着就不错了!城里米价涨到了天上,我们一家三口从南边逃来,娃他爹在路上被兵痞杀了,娃……娃三天前就饿断气了……”
他指着地上的尸体,手抖得厉害:“不挖这个,我们也得饿死!与其变成路边的野狗食,不如……不如做个饱死鬼!”
“你…”
“也是来吃饭的吗?”
瘦高个问着,慢慢举起了手中的肉,似乎在示意江真,他也可以和他们一起共进晚餐。
矮胖个子蹲下身,捡起地上的碎肉往嘴里塞,含糊不清地说:“一块过来尝尝吧,味道和死老鼠差不多,这乱葬岗……天天都有人来抛尸……与其烂在土里,不如……不如给活人填填肚子……”
江真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,胃里一阵翻涌,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。
难不成……
千机阁里布的悬赏,就是眼前几人闹出来的动静?
江真不知道那个悬赏是谁布的,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进来仔细探查过。
他刚想再问些什么,洼地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“咕噜”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土里翻动,带着黏腻的湿响。
瘦高个猛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:“那……那是什么?”
话音未落,离他们最近的一座坟堆突然“轰”地炸开,腥臭的泥土飞溅中,一个青灰色的身影破土而出!
那东西约莫八尺高,浑身裹着黏腻的黑泥,皮肤像泡的腐肉,一碰就往下掉渣。
它没有脸,本该是五官的地方只有一个黑洞洞的窟窿,正往外淌着黄绿色的脓水。最吓人的是它的手,指甲又尖又长,泛着青黑,落地时“咔哒”一声,竟在石头上划出几道深痕。
“真有尸煞邪!”
江真瞳孔一缩。
那三个难民还没反应过来,尸煞邪已经像阵风似的扑到了瘦高个面前。
没等对方尖叫,它那青黑的指甲就像切豆腐似的撕开了瘦高个的胸膛,血淋淋的内脏被一把抓出,连带着骨头渣子甩得满地都是。
矮胖个子吓得瘫在地上,裤裆湿了一片,刚想爬,尸煞邪一脚踩碎了他的腿骨。
“咔嚓”一声脆响里,他出杀猪般的惨叫,可叫声只持续了一瞬。
尸煞邪低下头,用那个黑洞洞的窟窿对准他的脑袋,猛地一吸,矮胖个子的身体竟以肉眼可见的度干瘪下去,最后像张破纸似的瘫在地上。
那妇人抱着孩子的尸体,竟不跑不躲,看着这血腥的一幕,还痴痴地傻笑着。
尸煞邪转过身,一步就跨到她身后,青黑的指甲轻轻一勾,女人的脖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,脑袋滚落在地,眼睛还圆睁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