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
裴柔嘉在病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,恍惚看见秦修远正坐在窗边。
眼前的人还穿着高中的校服,正低头翻着一本书,阳光透过玻璃,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。
“修远……”
裴柔嘉挣扎着伸手,输液管被扯得哗啦作响。
幻影应声消散。
她回过神来,窗帘被风吹动,只有一片惨白的月光在房间里停留。
主治医生的钢笔在病历上沙沙作响:“PTSD伴随解离性幻觉,建议进行长期的心理干预。”
裴柔嘉恍若未闻,直愣愣的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——这双曾经在商界翻云覆雨的手,现在竟然连杯子都握不稳了。
“还有一件事……”医生的声音有些犹豫,“您的HIV检测结果虽然为阴性,但我还是建议三个月后再进行一次复检。”
她没事……
裴柔嘉自嘲的笑了笑。
温鹤一疯狂时癫狂的诅咒,竟然成了她现在唯一的慰藉。
她现在倒是希望那把刀上面真的有毒药,这样或许还能换来秦修远的一丝怜悯。
裴柔嘉出院那天,裴氏大楼正在拆除LOGO。
股东们歇斯底里的抗议声被挡在门外,她平静地签署了最后一份文件。
?即日起,裴氏集团正式终止运营,名下所剩资产均捐入‘萤火’反霸凌基金会。】
助理依旧站在桌前,递来一个巴掌大的保险箱。
“按照您的要求,除了这个,其她物品都已经送去拍卖了。”
裴柔嘉打开箱子,里面是一块早已停转的儿童手表,表盘背面还歪歪扭扭地刻着他们两个的名字。
那是十二岁的时候,在一个普普通通的课间,秦修远带着满脸神秘塞给她的。
“我可是足足弄了三个课间!”
裴柔嘉直直望着心理诊疗室的灯光,眼睛发疼也不移开视线。
“你最近还会看见他吗?”医生的声音传来。
裴柔嘉摩挲着那块手表,目光涣散:“嗯。有时候是在镜子里,或者在水杯的倒影里……昨天是在梦里,他在那吃我做的草莓蛋糕。”
“你恨温鹤一吗?”
心理医生在表格上似乎打了个叉,然后换了个问题。
“我恨我自己。”她扯了扯嘴角,“如果当年他朝我脸上泼咖啡的时候,我没有盯着他发愣……如果后来修远跪着求他的时候,我睁开眼睛……”
心理医生没有说话,只是沉默的记录着。
窗外的梧桐叶飘落,像是一场雨、一场眼泪、一场迟来的葬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