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欧的深秋已经寒冷刺骨。
周绮将报纸轻轻放在茶几上,上面的偌大的一行字占领了大块版面:
?商业帝国崩塌:裴柔嘉身患精神类疾病,巨额财产尽数捐赠。》
秦修远正在煮咖啡,冉冉升起的蒸汽模糊了他的表情。
周绮看着他:“要回国看看吗?”
咖啡壶在此刻发出尖锐的鸣响。
他拿过杯子,声音沉稳,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怎么样:“下周有个儿童心理干预项目,我需要准备资料。别告诉我你忘了?”
“秦修远,你还在乎她吗?”
周绮上前,蒸汽消散,四目相对。
咖啡已经满杯,秦修远却恍然未觉,褐色的液体在桌面上蜿蜒成一条扭曲的河流。
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房间里只有咖啡滴落的声音。
“周医生。”秦修远终于开口,睫毛在眼下投影出一小块青灰色的阴影,“你应该比我清楚,创伤后应激障碍最残忍的情况是什么。”
“是一个人的身体、记忆、情感,都会永远停留在伤害发生的那一刻。”
他收拾着桌上的狼藉,说出口的话像是一道叹息:“我是还在乎裴柔嘉没错。”
周绮歪头看他。
“但是我在乎的,是十六岁时,愿意为我偷鸡蛋的裴柔嘉;是二十岁是抖着声音说‘娶我’的裴柔嘉。”
是存在于过往的记忆中,他再也触摸不到的裴柔嘉。
“至于现在的裴柔嘉……”他抬起头,露出一个有点苍白的微笑,“早就不是我的裴柔嘉了。”
深夜的医院里,裴柔嘉又一次惊醒。
窗外暴雨如注,雨滴猛烈地拍打在玻璃上,发出阵阵声响。裴柔嘉仿佛想起了什么,踉跄着扑向书桌,疯狂的涂抹着什么。
晨光微熹时,护士发现她昏倒在满地的画稿中。
洋洋洒洒,每一张都是秦修远。
微笑的、流泪的、挡在她身前狼狈的……
有一张被裴柔嘉死死攥在手里,似乎是婚礼那天的场景。他们两个人并肩而立,笑的幸福,宛如一对壁人。
没过多久,‘萤火’基金会又收到一笔捐款。
没有署名,但有一句留言:
?给所有没糖吃的孩子。】
基金会负责人查到IP在国外,是北欧的某座小城。
彼时的秦修远正牵着一个小女孩在街头散步,路过一家糖果店的时候,孩子指着橱窗里的巧克力问他:“老师,那个贵吗?”
他蹲下来,把女孩冰凉的小手捂在掌心:“不贵,你以后想吃多少都可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