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着白大褂的校医是个五十多岁、头花白、面容严肃的男医生,正拿着体温枪给一个学生测额头。
看到又进来两个,校医眉头皱得更紧:“又两个?排着队,先量体温。”
冰冷的电子体温枪在额头“嘀”了一声。
校医看着屏幕:“度。你呢?”
枪口转向林予冬。“嘀——度。”
“嚯,都烧得不低。”校医放下体温枪,拿起听诊器,“外套解开,听听肺音。”
冰凉的听诊器头贴上后背,激得两人都是一个哆嗦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校医仔细听了听,又让他们张嘴看了喉咙。
“扁桃体都肿了,红得厉害。典型的病毒性流感,最近这一波都这样。”校医下了结论,刷刷地在病历本上写着,“光吃药退烧慢,你们这温度,最好挂个水,补充点液体,退烧也快些。现在正好有空位,打不打?”
两人都没力气多思考,只想快点摆脱这骨头缝里都透着的酸疼和晕眩,齐齐点头。
校医室里间有两张窄窄的输液床,中间用帘子隔着。
此刻都空着。
护士很快配好了药,拿着输液瓶和一次性针头过来。
“坐床上,袖子撸上去。”护士动作麻利。
江见夏坐在靠里的那张床上,笨拙地用没打针的手去解厚重羽绒服的拉链,动作慢得像树懒。
林予冬坐在靠门的那张,虽然自己也病着,动作却快一些。
他利落地脱掉羽绒服搭在床头架子上,里面是件深灰色的加绒卫衣。他撸起卫衣袖子,露出结实的小臂。
护士先给江见夏扎针。
冰冷的酒精棉擦过手背皮肤,江见夏下意识地缩了一下。护士拍拍她的手背:“别怕,放松。”
针尖刺入皮肤的微痛传来,胶布固定好针头,冰凉的药液开始顺着细细的塑料管流入血管。
轮到林予冬时,他眉头都没皱一下,只是看着护士的动作,待针扎好,他才松了口气似的靠回床头,闭着眼,眉头紧锁,显然是烧得难受。
药液滴答滴答地流着,校医室里弥漫着一种病恹恹的安静。
外面隐约传来其他学生来看病的说话声和咳嗽声。
江见夏靠坐在床头,怀里抱着她新买的小熊热水袋。
热水袋充了一会儿电,此刻正散着稳定而舒适的暖意,隔着毛茸茸的绒套熨帖着小腹,驱散着身体的寒意。
她感觉稍微舒服了点,眼皮又开始打架。
她侧头看向旁边床的林予冬。他闭着眼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,脸颊的潮红在日光灯下显得更明显,嘴唇因为烧而有些干裂。
他环抱着手臂,似乎有些冷。
江见夏犹豫了一下,轻轻用脚碰了碰他那张床的金属床沿。
林予冬睁开眼,眼神带着高烧的迷蒙和询问看向她。
江见夏没说话,只是把怀里的小熊热水袋朝他那边推了推,示意他拿着暖手。
林予冬愣了一下,看清她的动作,嘴角费力地扯出一个微小的、带着点病气却依旧温暖的弧度。
他伸出手,手指因为烧而有些无力,轻轻接过了那个暖烘烘、毛茸茸的“小胖子”。
灰棕色的泰迪熊脑袋靠在他深灰色的卫衣上,憨态可掬。
他把热水袋抱在怀里,冰凉的指尖贪婪地汲取着那份暖意,然后闭上眼,低低地、含糊地咕哝了一声:“…谢了。”
小小的校医室隔间里,只剩下药液滴落的规律声响,和两个少年人因为烧而略显粗重的呼吸。
怀抱着同一个暖源,对抗着同一种病毒带来的寒冷与不适。
流感带来的低烧和咳嗽像甩不掉的影子,缠绵了好些天。
教室里咳嗽声依旧此起彼伏,课桌抽屉里塞满了各色药盒。
下课铃一响,大家第一件事就是冲去教师办公室门口的插座排队续杯。
日子在试卷、复习、偶尔的咳嗽和日渐恢复的体力中,像窗外梧桐树上最后几片顽固的叶子,摇摇晃晃地向前挪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