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灯已经亮起,昏黄的光晕在湿冷的空气中显得有些朦胧,拉长了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。
小主,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,后面更精彩!
口袋里交握的手,和书包里那个崭新的、属于她的棕色小熊热水袋,成了抵御这南国深冬湿寒的,最实在的暖意。
回到学校,湿冷的空气仿佛凝滞在每一栋建筑里。
教学楼走廊比外面更阴寒,吸一口气都带着冰碴子似的。
热水袋成了学生们的救命稻草,几乎人手一个。
晚自习的课间,教室里充斥着热水袋充电时出的轻微嗡鸣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、新塑胶加热后的味道。
江见夏把她的棕色小熊放在腿上,厚实的毛绒套子隔绝了大部分直接的热度,暖意却源源不断地透出来,焐热了冰凉的指尖和小腹,让她在题海中稍微能喘口气
流感像一阵猝不及防的寒潮,悄无声息地席卷了南城中学。
起初只是零星的咳嗽声在走廊里此起彼伏,接着,课间趴在桌上补觉的人多了起来,擤鼻涕的纸巾在垃圾桶里堆成了小山。
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板蓝根混合的、略显沉闷的气味。
晚自习的灯光惨白地照着高三(三)班教室。
江见夏握着笔,眼前的化学方程式像一群扭曲跳舞的小人,怎么也配不平。
喉咙深处干涩痒,像有小刷子在轻轻刮擦,每一次吞咽都带着细微的刺痛。
脑袋也昏沉沉的,像灌了铅,眼皮越来越重。
她裹紧了身上厚厚的白色长款羽绒服——那是妈妈温语特意买的加厚款,可寒意还是从骨头缝里丝丝缕缕地钻出来。
讲台上,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杨老师正分析着一篇古文阅读。
杨老师是个四十多岁、气质温婉的女老师,戴着细框眼镜。
江见夏实在撑不住了,她吸了吸堵塞的鼻子,举起手,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:“杨老师……”
杨老师停下讲解,看向她:“江见夏,怎么了?脸色这么差?”
“老师,”江见夏声音沙哑,感觉开口都费力,“我…我嗓子好痛,头也很晕……”
杨老师走下讲台,来到她桌边,伸手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,眉头立刻皱了起来:“哟,这么烫!怕是中招了,这波流感来势汹汹。”
她语气带着关切和了然,“别硬撑了,去校医室看看,量个体温,该吃药吃药,该打针打针。身体是革命的本钱。”
“谢谢老师。”江见夏撑着桌子站起来,一阵眩晕袭来,她赶紧扶住桌沿。
教室里其他同学也大多蔫蔫的,只有翻书和压抑的咳嗽声。
她裹紧羽绒服,拉链一直拉到下巴,戴上毛茸茸的帽子,像个移动的白色棉花包,慢吞吞地挪出教室。
走廊里的穿堂风比教室里更冷,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刚走到楼梯口,准备上楼去位于综合楼一角的校医室,就听见旁边楼梯拐角的阴影里传来一阵极力压抑的、沉闷的咳嗽声。
那咳嗽声很熟悉,带着胸腔的震动感。
江见夏脚步一顿,偏头看去。
昏暗的光线下,林予冬正背靠着冰凉的瓷砖墙,微微弓着背,一手握拳抵在唇边,咳得肩膀都在抖。
他穿着羽绒服,没戴帽子,头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,脸色在昏暗光线下也能看出不正常的潮红。
平日里那股子精神劲儿荡然无存,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蔫蔫的病态。
“林予冬?”江见夏哑着嗓子叫他。
林予冬闻声猛地止住咳嗽,抬起头,看到是她,眼底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被浓重的疲惫和生理性的难受覆盖。
他清了清嗓子,声音沙哑得像破锣:“…你怎么出来了?”说完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轻咳。
“我也…不太舒服。”江见夏走近几步,感觉自己的喉咙更痛了,“杨老师让我去校医室。你呢?也病了?”
林予冬点点头,指了指楼上七班的方向,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,苦着脸,声音哑得几乎只剩气音:“嗯…咳…七班倒了一片…老师…咳…也让我滚下来…找校医…”
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“好惨”的共鸣。
谁也没力气多说,默契地转身,一起朝着综合楼的方向慢慢挪去。
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,一个白,一个蓝,在空旷寒冷的走廊里,像两只行动迟缓的、互相依偎取暖的企鹅。
校医室里灯火通明,弥漫着更浓的消毒水味和药味,几个座位上都坐着蔫头耷脑的学生,还有两个在里间的小隔间里躺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