钩爪尴尬地从河里退出来。款冬的味道很酸。他带着芦苇羽来到垫脚石前,让开身,让风族武士先过。由于下雨,上涨的河水从圆石边快流过。芦苇羽的毛竖了起来,但他还是步伐稳健,毫不犹豫地跳了过去。钩爪跟着他跃过,脚掌落在对岸湿湿的沙地上。他跑到芦苇羽前边,带着芦苇羽在草地上的灌木间穿行。
接近营地时,钩爪紧张起来。他正带着一名敌族武士进入营地的心脏区域。要是武士们都出去狩猎或巡逻了怎么办?谁来保护长老、耕尾和她的孩子们?他怔住了。
我会保护他们!
他抖松湿漉漉的毛,低头钻过莎草通道。
“钩爪!”田鼠爪的喊声吓了他一跳。
钩爪放下款冬:“我还以为你在游水呢。”
“贝壳心想等到雨停了再说。”田鼠爪小跑着穿过营地,“我不知道为什么——也许河里会更干些——”他的目光越过钩爪,瞪大了双眼:“你抓到了一名风族武士!”
钩爪挪动脚掌。“不是抓住了他。”钩爪嘟囔着,“是碰巧现了他,他说要见雹星。”
“风族!”微光皮从巢穴里冲了出来。她鼻头紧皱,警惕地竖起身上的毛。看到芦苇羽后,她停了下来:“他在这里做什么?”
芦苇羽镇定地走到空地中央,四下环顾。鳟掌、鸟鸣和缠须从他们的巢穴里挤了出来,竖着毛站在坡顶。水獭斑和湖光停止往学徒巢穴的缝隙里填充叶片。正在进食的刺牙和白牙张开嘴,抬头张望。橡爪正趴在倒地的树上,嘴里叼着一只青蛙。他吃惊地放下青蛙,盯着芦苇羽。青蛙在空地上蹦着,安全地跳进河里,可没有谁试图阻止它。
“芦苇羽?”贝壳心一直匍匐在柳树下避雨。他站起来,朝风族武士走去:“你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?”
芦苇羽向河族副族长点点头:“我得和雹星谈谈。”
“雹星去巡逻了。”贝壳心告诉他。
芦苇羽坐下来:“那我就在这里等他。”
“噢,不,你不能!”鸟鸣气冲冲地冲下斜坡,“你该回家,回到你自己的营地去。”她焦急地望着育婴室。耕尾正探头张望,目光阴沉。
芦苇羽这次来访,是否与耕尾在风族做的事有关呢?
钩爪顿时疑虑重重。他更加仔细打量着芦苇羽。芦苇羽的样子和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熟悉。芦苇羽是几个月前,在风族领地里和耕尾在一起的那只猫吗?
莎草通道一阵晃动,波掌冲进营地。他一个急停来到芦苇羽面前,竖起毛怒吼起来:“我就说闻到了风族的气味!”这时雹星也走进了空地。杉皮、花瓣爪和甲虫爪跟在后边。
贝壳心向族长点点头。“钩爪在边界现了他。”他向雹星汇报,“他想和你谈谈。”
芦苇羽站在那里:“我来这里,是想要回属于我的东西。”
小柳和小灰打着滚从育婴室钻了出来。耕尾想拦住她们,可她们挣脱她的脚掌,蹦蹦跳跳地进入空地。
“我从来没有见过风族猫!”小柳喘着气说。
小灰做了个鬼脸:“他闻起来真奇怪!”
“安静!”鸟鸣用尾巴裹住她们,将她们拖到身边。耕尾也从育婴室里钻了出来。
杉皮穿过空地,站在猫后身边,他的喉咙里出阵阵吼声。看到自己的老师挺身保护同巢猫和她的孩子们,钩爪很是骄傲,抬起了头。
芦苇羽点点头:“我是来接我的孩子们回家的。”
杉皮一怔:“他的孩子?”
钩爪愣住了,风族猫怎么会有河族的孩子?
“你不能这样!”耕尾绝望地哭喊着。
空地上的猫群都屏住了呼吸。钩爪打量着一张张面孔,渐渐地,一些画面从他脑海中浮现出来。小柳和小灰在河族没有父亲——至少耕尾从来没有提到过。幼崽们出生前两个月,钩爪曾见过耕尾在风族领地和一只公猫待在一起。芦苇羽会是她们的父亲吗?
波掌将愤怒的目光从风族武士身上挪开,转而投向仿佛正在经受世界末日的耕尾:“你难道都不打算否认吗?你忘记了忠诚的意义吗?”
耕尾推开鸟鸣,将幼崽紧紧抱进怀里。“我是忠诚的!”她眼里流露出悲哀的神情,“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芦苇羽了。我爱我的孩子胜过自己的生命,我打算将她们培养成真正的河族武士。”她盯着芦苇羽:“你怎么能提出这种建议,怎么能想要把她们从我身边夺走?”风族武士也凝视着她:“她们是你的,也是我的。”小柳仰头望着母亲。“他不可能是我们的父亲。”她呜咽着,“他和我们的气味都不一样。”雹星走过空地,停在猫后身旁:“这是真的吗?”耕尾盯着地面,用尾巴将孩子们搂得更紧了。贝壳心叹了口气:“这些孩子有权和她们的父亲在一起。”钩爪看着这一幕,心如刀绞。微光皮穿过空地,靠紧耕尾:“你不能让她放弃她的孩子们。”刺牙抽打着尾巴:“孩子们应该和母亲在一起!”“我们不能放弃她们!”“她们出生在河族!”“我们怎么能让陌生的猫抚养她们?”一声怒吼打断了族群的议论。“明知她们有一半的风族血统,我们还怎能信任她们?”波掌两眼放光。缠须摇摇头。“他说得对。”长老低声说,“我们永远无法真正知道,她们的忠诚到底属于哪里。”小灰挣脱母亲的怀抱。“我们是河族猫!”她哭喊道,“我们永远都是河族猫。”“你们也是风族的。”芦苇羽开口了。“她们会得到很好的照顾,”他承诺道,“我们有充足的猎物。”他环顾空地,目光停留在倒地树木下拥挤的巢穴上。“你们要抚养很多猫。要是再来一场洪水或是河水结冰怎么办?这种事过去生过。”他的目光转向幼崽,“在风族猎物的滋养下,她们会越来越强壮。”“不。”雹星走到芦苇羽和耕尾之间。芦苇羽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:“要是非得依靠战争,风族会为她们而战。”雹星亮出爪子:“河族不会被威胁吓倒!”“你会的。”芦苇羽说,“别以为其他族群不知道,你在没有经历一场战斗的情况下,就放弃了太阳石。河族是弱者!我的族猫们会和我一起夺回属于我的东西。你应该害怕我们,老猫。”气氛异常紧张。随后,耕尾打破沉默。“我已经造成了太多麻烦。”她低声说,“我不想再有流血事件生,无论如何都不值得。”钩爪很难受。别放弃!为她们而战!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耕尾慢慢朝后退去,离开她的孩子们。“耕尾?”小柳眨眼望着母亲。小灰转过身:“这是怎么了?”雹星盯着猫后:“你确定吗?”她点点头:“芦苇羽说得对,我们的孩子在风族能过得更好。我们不能因为我的……我的错误而冒战争的风险。”小灰摇摇晃晃地跟在母亲身边,但雹星用口鼻将幼崽推开了。“你们要生活在你们父亲的族群里。”雹星轻柔地说。小柳怔住了:“他怎么可能是我们的父亲?我以前从没见过他!”“他太难闻了!”小灰瑟缩着避开温柔地嗅着她们的芦苇羽。“你们会得到很好的照顾的。”芦苇羽对她们说,“风族期待着迎接你们的到来。”小柳绝望地寻找母亲的目光,可耕尾只是盯着地面。钩爪想冲上去,哀求猫后别让她们走,但他的脚下却像扎了根,一动未动。和族猫们一样,他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,看着雹星将幼崽们推向她们的父亲。“不!”被父亲叼起来时,小灰恐惧地哀号着,“耕尾!”芦苇羽朝营地入口走去。小柳疯狂地环顾族群:“你们都不阻止他吗?”“小柳!”小灰挣扎着,“别离开我!”小柳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:“我来了,小灰!我来了!”当他们消失在通道中后,雹星迈步缓缓朝他的巢穴走去。鸟鸣靠着耕尾:“她们不会忘记你的。”微光皮用鼻头蹭着猫后的脸颊:“你会再见到她们的,她们永远都是你的孩子。”耕尾挣开她的族猫,摇摇晃晃地朝育婴室跑去。波掌哼了一声:“她还去那里做什么?”水獭斑转过身,朝银黑相间的武士嘶吼道:“闭嘴!你给我闭嘴!”钩爪冲向伤心欲绝的猫后,跟在她身后钻进育婴室。他想说些什么安慰她,可耕尾径直倒进了自己的窝里。怎么能让猫后和孩子们分离?钩爪为小柳和小灰感到心痛。没有母亲,她们会害怕的。钩爪蹲在耕尾旁边,紧贴着她颤抖的侧腹。“如果我是族长,”钩爪小声说道,“我不会让他带走她们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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