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惠嫔此时才小心翼翼在人群中搜寻,最后目光落在了姜云冉身上。
她脸上浮现出恐惧神情。
“方才宴会时,臣妾想同姜美人道歉,之前我同她多有龃龉,彼此很不愉快,我便想着即将年关,左不过十几日就是新年,想要与姜美人重修旧好。”
姜云冉心中冷笑。
她们俩可从没有旧好。
见姜云冉面无表情,阮惠嫔便垂下眼眸,柔柔弱弱地道:“谁知我们两人进了桃花坞,姜妹妹就……”
“就如何?”
开口询问的是梅贤妃。
阮惠嫔深吸口气,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父亲,又去看景华琰。
她眼角泛红,眼底含泪,柔弱无辜,很是惹人怜爱。
“姜妹妹,就打晕了我。”
此话一出,满是哗然。
众人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眼眸中皆是努力掩藏的兴奋,有好奇看向阮惠嫔的,也有打量姜云冉的。
短短八个字,就掀起轩然大波。
阮惠嫔的确是厉害人物,尤其这一套玩弄人心的手法,完全是廖淑妍亲传,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。
梅贤妃看向姚贵妃,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。
景华琰却面色不变,只问:“你这样不顾体统跑出来,可是因为此事?”
不顾体统这四个字用得很妙。
阮惠嫔脸上一僵,很快却又道:“不是。”
“臣妾方才醒来,是在桃花坞中……”阮惠嫔眼泪扑簌而落,“臣妾在桃花坞看到了,看到了邢姑姑的尸体。”
“什么?”
抽气声不绝于耳。
众人皆十分惊骇。
景华琰睨了梁三泰一眼,梁三泰就立即退了下去。
此刻景华琰才道:“姜美人,你有什么要说的?”
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姜云冉的面上,语气冷淡,似乎之前一月的独宠不过尔尔,并未因此而多加垂怜。
姜云冉上前一步,她此刻满脸疑惑,懵懂无辜。
“回禀陛下,太后娘娘,臣妾同惠嫔姐姐离开竹林轩后,就在桃花坞之外说了几句话,”姜云冉顿了顿,她也委屈地低下头,“惠嫔姐姐出身名门,似不知怎么与我这等寻常百姓相处,说了几句不太投缘,臣妾就离开了。”
“惠嫔姐姐怎么会这样说呢?”
她眨了一下眼睛,显得纯洁又无辜:“惠嫔姐姐怕不是……怕不是发了癔症,把刚发生的事情都记错了吧?”
阮惠嫔听到她的说辞,顿时急火攻心,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心情立即爆发,愤怒直奔头顶。
“你胡说!明明是你……”阮惠嫔声嘶力竭,“你如何能证明?”
就在这时,一道高挑的身影向前一步。
慕容昭仪也诧异地看向阮惠嫔:“本宫能证明。”
————
这宫中千人千面。
有人肆意妄为,有人隐藏真心,有人心恶面善,有人枉做小人。
慕容昭仪身在其中,五载沉浮,但她哪一个都不是,她就是她自己。
之前性情大变,只是因为中毒生病,如今痊愈,才慢慢展露出她本该有的光彩。
苍鹰永远都是苍鹰,他们不会伪装成柔弱的喜鹊,也不会为了荣华富贵,放弃广阔的天空。
能让她抛却苍穹的,唯有肩膀上的责任。
她入宫五载,从不沾染宫中任何俗事,唯一与其他宫妃有所牵扯,便就是听雪宫大火、阮婕妤薨逝一案。
而与徐德妃之间的误会,也并非起源于她,是徐德妃自己隐瞒了敏症。
平日里,她不同旁人交好,也不同人结怨,只活在她一人世界中,便是对陛下和荣华,也都并不过心。
这宫里,总有许多特立独行之人。
不过慕容昭仪也并非乖张孤傲,因卫美人与她同住一宫,两人才彼此往来,也算是熟稔。
似乎也仅此而已。
然而今日她却站了出来。
阮惠嫔愣了一瞬,就连阮忠良的眉心也轻轻蹙了一下。
无论是谁,都没想到为姜云冉作证的居然是慕容昭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