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证词是很有分量的。
“回禀陛下,太后娘娘,臣妾不知阮惠嫔和姜美人一起离开了竹林轩,正巧也要更衣,恰好便在那时离开。”
准备给天潢贵胄们更衣的是牡丹楼,上下共有两层,正巧就在桃花坞左近。
“臣妾行至竹林之前,远远就瞧见两位妹妹在闲话,不过因表情不甚愉快,臣妾就没有走近,也并未打扰。”
这的确符合慕容昭仪的个性。
慕容昭仪面色如常,平静说道:“臣妾能看到,两人说了几句之后就不欢而散,姜美人往牡丹楼行去,而阮惠嫔则转身进了桃花坞。”
这一番证词,同姜云冉的都能对上。
慕容昭仪口齿清晰,条分缕析,以旁观者清的姿态,把事情完整讲述清楚了。
“后来臣妾同姜美人一起在牡丹楼更衣,出来时恰好碰见,便一起回了竹林轩。”
说到这里,慕容昭仪看向景华琰。
“事情就是这么简单。”
阮惠嫔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。
“你胡说!胡说!”
她不顾阮忠良的阻拦,神情很有些扭曲:“你们是一伙的,一伙的。”
仁慧太后沉声开口:“够了。”
阮惠嫔的声音瞬间卡在喉咙里,她眼睛瞪得很大,整张脸狰狞可怖。
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癫狂。
阮忠良适时上前,沉沉看向阮含珍:“惠嫔娘娘,许是娘娘今日吃了酒,有些醉了,记错了事也不一定。”
事已至此,还是先把事情掩盖过去再说。
若是再任由阮惠嫔发疯,还不知要说出什么话来。
阮惠嫔虽然同廖夫人离心,但她已经数月未曾与父亲好好说过话,同他倒是还有信任之情。
她委屈,愤怒,又很无奈。
甚至此刻她思绪乱作一团,神情恍惚,不知究竟是自己记错了,还是姜云冉和慕容昭仪合起伙来坑害她,一时间竟是神游天外,完全没了反应。
众人看她这般,都以为是她吃醉了酒,犯了癔症。
仁慧太后看向景华琰:“皇帝,既然有慕容昭仪作证,那阮惠嫔所言便做不得数,不如先让宫人送她回去,让太医诊治,还是宫宴要紧。”
此事可以稍后再议,皇家的颜面总要守住。
即便朝臣不敢随意打听,可心里难道就不好奇吗?宫里闹了这一出事,的确于皇室颜面无光。
景华琰却道:“待梁三泰归来再议。”
他话音落下,梁三泰就匆匆踏入嶙峋阁,他面容沉寂,一进来就对着景华琰点了一下头。
景华琰淡淡道:“说。”
梁三泰躬身行礼:“陛下,太后娘娘,方才下臣至桃花坞,路上巧遇吃醉酒的康亲王,王爷一直叫嚷着死人了,还好遇到了下臣,已经请王爷去牡丹楼小憩。”
听到遇事的是康亲王,阮忠良一颗心直往下沉。
康亲王是先帝的弟弟,文韬武略样样不通,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主,最可怕的是他还爱凑热闹,东家长西家短,就没有不好奇的。
一旦事情叫他知晓,明日起,怕是整个玉京都要传遍,宫里的阮娘娘碰巧遇到死人,吓疯了惊扰宫宴。
阮忠良狠狠攥紧手心,闭了闭眼。
怎么就这么凑巧?
可他从不信世上有巧合。
就在阮忠良心中恼怒的时候,梁三泰继续开口:“下臣往桃花坞查看,发现惠嫔娘娘身边的素雪姑姑晕倒在地,桃花坞大门敞开,进入后于厅堂中并未发现异常,后下臣看到雅室隔间的门未关,上前探查,便发现了……发现了已经死亡多日的邢姑姑。”
话音落下,嶙峋阁中满是抽气声。
娘娘们哪里听说过这等耸人听闻之事,不由都吓白了脸,就连一贯稳重的姚贵妃都有些迟疑:“邢姑姑不是失踪了?算起来,已经失踪超过七日了。”
梁三泰恭敬回道:“下臣仔细查看过,的确是邢姑姑无疑。”
众人下意识看向景华琰,都等他定夺。
谁能想到,阮惠嫔此言倒是真的。
阮惠嫔自己也似忽然福至心灵,她忙道:“臣妾所言并无虚假,如今梁大伴已经查明,还请陛下为臣妾做主。”
景华琰淡淡睨了她一眼,然后道:“那名姑姑呢?”
梁三泰一挥手,宫人们就搀扶着素雪进来了。
素雪显然已经醒了,却还是面无血色,吓得浑身哆嗦。
阮惠嫔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。
素雪似乎看懂了阮惠嫔的眼神,她膝盖一软,跪下磕头。
“陛下明鉴,今日惠嫔娘娘想要与姜美人重修旧好,便请姜娘娘至桃花坞前叙话,因是要道歉,总觉得失了面子,便让奴婢领青黛离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