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其是她,整日躲在石室中研读些稀奇古籍,言谈间更是常常冒出些令人费解的词句。
如今虽是正月,可仍夜寒露重,夜间嬴政总不自觉地将她往怀里搂得更紧些,她却常在梦中嘟囔“太热要开空调想吃雪糕”之类的怪话,当时只当她是梦呓,如今想来却处处透着诡异。
今日朝堂之上,她的反应更是精准得反常,一上来就直指荆轲手中藏匕的地图,遇袭时闪避迅捷,转身就奔向最近的梁柱。
这般应对,与其说是机敏过人,不如说是早有预料。
最可疑的是她脱口喊出的“夏无且”,满朝武将不用,偏点夏无且,而夏无且是他的御医,祖上三代早被查得清清楚楚,绝非细作之流。
这一切,实在太过蹊跷。
“你既知燕使要行刺寡人,为何不当面禀报?”嬴政声音低沉,一步步逼近,“又是从何处得知此事的?”
娮娮被他冷厉的气势所慑,不由得后退一步,嬴政目光如刃,继续逼问:“你和赵高,到底在隐瞒什么?”
嬴政的身形如泰山压顶般迫近,每一步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,他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,将娮娮完全笼罩其中,那双锐利如刀的眼眸微微眯起,几乎要将她所有秘密都灼穿。
他俯身,眼尾的弧度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,鼻梁投下的阴影让他的面容更显凌厉,薄唇里呼出的气息拂在娮娮脸颊。
“说,到底在隐瞒什么?”
第70章荒唐骗局
“说,你和赵高,到底在隐瞒什么?”嬴政再次逼问,每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在娮娮心上。
提及赵叔叔,娮娮心头猛地一颤,她本就担心自己鲁莽行事会连累赵叔叔,如今嬴政直截了当地质问他们隐瞒了什么,显然已经起了疑心。
娮娮的啜泣声戛然而止,被迫步步后退,紧张得不知如何应答。
“不能说?还是不肯说?”嬴政步步紧逼。
娮娮不住地后退,直到后背抵住墙壁退无可退,她抬头望去,只见嬴政眼神深邃却透着寒意,让她不由得浑身一颤。
果然,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。
他在质问,质问为何不提前告知,分明是在怀疑她和赵叔叔对他图谋不轨。
可这事根本和赵叔叔无关,她绝不能拖累他。
“不,不是这样的!”娮娮声音发颤,突然喊道,“是我自己擅自做主,是我不让赵叔叔告诉你的!”
这话一出,嬴政的眼神瞬间沉了几分。
当真如此吗?他并不相信,喊得这般大声,怕是故意让殿外的赵高听见,不过是想统一口径维护她那个赵叔叔罢了。
“是赵叔叔想提醒你!他担心燕使会对你不利!可我怕你怀疑我们的身份,才不让赵叔叔告诉你的!”她带着哭腔大喊,泪水在她眼眶里直打转,“赵叔叔是真心为你好”
“你的意思是,是赵高提前知晓燕使要行刺寡人?”嬴政皱起了眉头。
“不,不是这样的”娮娮一时不知如何解释,但她绝不能让嬴政对赵叔叔产生怀疑和忌惮,不能因为自己的过错连累赵叔叔。
“你接连灭掉韩赵两国,燕国自然对你心存畏惧,怎么可能好心来献礼,赵叔叔是担心燕使不怀好意,所以想提醒你多加小心,可我了解你生性多疑,怕你误会猜疑赵叔叔,才不让他告诉你,但赵叔叔还是担心燕使会对你不利,我就提议写信警告燕使,而不是直接告诉你。”娮娮急促地说完这番话,胸口剧烈地起伏着,可尽管已经将事情和盘托出,她的心跳却依然快得厉害,仿佛随时会从喉咙里跳出来。
嬴政眉头依旧紧锁,对她的话将信将疑,他没看到密信的内容,逼问青玉也没问出个所以然,若真如她所说,并非提前知晓,只是怀疑燕使不利而写信警告,似乎也说得过去。
见嬴政沉默不语,娮娮趁势接着说:“是我担心你会因此杀了赵叔叔,才不让他告诉你的,毕竟你生性多疑,杀人不眨眼,我害怕——”
“谁告诉你寡人生性多疑,杀人不眨眼?”他不耐烦地打断了她。
娮娮一愣,难道他不是吗?青玉难道不是他杀的吗?
他杀了那么多人,手上沾染的鲜血还少吗?心里何曾有过半分怜悯?
今早大殿上,他毫不犹豫地连刺荆轲数剑,眼睛都没眨一下,她可是看得真真切切。
想到青玉冰冷的尸体,娮娮喉头艰难滚动了一下,声音突然沉了下来:“难道不是吗?当初认定我是细作,不惜从秦国追到齐国,不就是要取我性命吗?”娮娮的声音像碎冰相击,字字带着锋利的寒意:“车裂、枭首、腰斩”每吐。出一个词,都仿佛在唇齿间刮出血痕,“这些酷刑,不都是你让我选的吗?”
话一出口,娮娮竟突然觉得心头发冷,可殿内的烛火明明很暖,却驱不散那股寒意。
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人,本就是这般冷血无情。
嬴政眉头一蹙,多年来,从未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,更遑论这般直白的质问,朝堂之上,人人畏惧他的威严,后宫之中,个个谨小慎微。
可眼前的她,明明怕得发。抖,却仍倔强地直视着他的眼睛。
他心头蓦地一软,这感觉陌生得很,像是有人轻轻捏住了他的心脏,让他呼吸都滞了一瞬。
作为君王,他本该震怒,可看着她泛红的眼眶,那股怒意竟化作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,堵在胸口,让他一时语塞,甚至觉得喉头发紧,声线不自觉放柔:“谁告诉你寡人要杀你?”
“那当初的话是说给宫墙听的吗?”
嬴政一怔,面对这连珠炮似的质问竟有些无措,他喉结缓缓滚动,语气又软了几分:“那些话是吓唬你的,寡人早知你是细作。”
可这话却如惊雷劈在娮娮头顶,娮娮的身子猛地一晃,仿佛被人当胸刺了一剑,耳边嗡嗡作响。
他说早已识破?是何时识破的?很早很早吗?那往日相处的点滴难道都是他在演戏?
明知她是细作,却任由她假扮他母亲,这是何等扭曲的心思?
思及此,娮娮声线冷得像腊月井水,连哭腔都凝作冰碴:“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你母亲的?”
“雍城初见便知。”嬴政顿了顿,“怎么,你当真以为,自己和她长得很像?旁人看不出,难道我这亲生儿子也辨不出?”
殿内陷入死寂,两人目光胶着在半空,娮娮只觉心头五味杂陈。
他说初见便识破,却偏要留她在身边扮演,还将她带回咸阳宫,后来更骗她说和母亲关系暧昧,诱她接吻、同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