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是亲历一切变故、迎接怜虹临世,也带走华王生命的所在。
那时,年幼的林雁柔应是又喜又忧地陪在母亲床边,一面祈愿母亲康健平安,一面期待妹妹的到来罢?估计她从未想到,预料的欢欣将被冰冷镣铐取代,吞噬她的噩梦正步步逼近。
江晚璃一掌拍合书册,将其藏进了书架靠墙的缝隙里。
她忍不住遐想,如果林烟湄生在这样的高门大户里,文有状元传授,武有大将点拨,会出落成什么样:总不会是惜金如命、精打细算、有苦不诉、深埋心事、硬撑坚强的苦命人…
“错了。”
想着想着,她阖眸苦笑出了声。
林烟湄怎么可能长在这里?华王要么出事,致使后辈死生一线;要么顺利继承大统,至亲入禁庭,受天下朝拜奉养。这样的显贵之家,不会有第三种可能。
是她和江祎母女的存在,夺走了江嬛一家的安宁。
无论有心还是无意。
“哒哒哒…”
沉重的叹息被屋檐外仓促的脚步声打断,江晚璃侧耳分辨须臾,揣着纳闷推开了窗。谁在冒着冰雹夜奔?不怕受伤?
况且,这偌大府内仅五人而已,东宫随侍,小鬼一个没留。
嬷嬷、楚岚和厨娘会半夜出门?
随着窗扇外推,一颗冰球乘风而入,“叭”地碎落窗台。江晚璃闪躲之际,房门“哐当”一下大敞四开,飘零的湿叶子扑簌簌涌进房间。
吓得她无意识瑟缩了身子。
窗口没半点人影…
脚步声也不见了。
江晚璃甚至不敢走过去关门。
就在她心头疯狂擂鼓的节骨眼,一截朱红锦被从门扉处露出个角。
凤眸霎时瞪若铜铃。
“阿嚏!阿…阿阿嚏—”
好在,连续的喷嚏暴露些熟悉的嗓音,险些丢魂的殿下偷摸顺了顺心口。小鬼便是在此刻,抱着被和枕头闪进屋,眯着半梦半醒的倦眼四下逡巡。
右肩和袖子湿漉漉的。
眼睛一会打量圈椅,一会审视矮榻…
江晚璃迷惘的视线追着她的动作游走,最后眼瞅着小鬼盯上她的床,怔愣须臾,一股脑扑过去:甩掉鞋子、躺倒、扯被、揉枕头、拉床帷。
之后再无动静,轰隆隆的闷雷再度占据主调。
嗯?
江晚璃诧异,这是睡了?
大半夜顶着雨,故意钻她房里来睡?
那早先又何苦分房?
思来想去,江晚璃揣摩了无数种可能,在窗前来回转了八百趟,可终究按捺不下狐疑,硬着头皮踱向床榻:“湄儿?”
还没完全睡沉的林烟湄闭眼喃喃:“你要睡?”
“可以么?”江晚璃眼底亮了亮。
话音落,林烟湄抱起被,不情不愿爬起来:“我去小榻。”
“别!”江晚璃赶忙摁住她的肩:“矮榻太窄也没收拾,不好睡。我不困,你躺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