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会儿,太医也从营帐里面出来了。
皇帝问道:“小七怎么样?”
太医回道:“殿下膝盖和小腿的位置都有不同程度磕碰出来的外伤,胳膊处有一处刀伤。”
“不过最严重的伤,是殿下头上磕碰的伤,所以才会昏迷不醒,臣已经给殿下用过药了。”
皇帝问道:“那小七什么时候能醒过来?”
磕到头的情况最难医治,不仅是外伤,还有可能伤到内里,太医也不敢保证沈之虞什么时候醒过来。
她只能道:“回陛下,若是顺利,殿下十天左右便能够醒过来的,臣也会尽力治疗,争取让殿下早日醒过来。”
说完,皇帝便让人下去煎药,又让围着的朝臣散掉。
季平安这时拱手道:“父皇,儿臣想带着殿下先行回府,请陛下准允。”
猎场这里到底不适合养伤,她也不敢再让沈之虞待在猎场里面。
只是明日还有庆功宴,夏苗也不能因为这件事立刻结束,只能她们先走一步。
“准了,夏苗余下的事情让小五看着就行”,皇帝也能理解季平安的心思,他道:“朕再多让几个太医跟着你们。”
季平安:“多谢父皇。”
说完之后,她便着人收拾东西,准备马车。
沈之虞还伤着,季平安便让人在里面铺了好几层厚的毯子。
询问过太医,确认可以抱人后,她才将人抱上了马车。
马车走的很慢,季平安垂眸看向沈之虞。
已经上过了药,但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,连呼吸都要比平时更细更轻。
像是她刚穿越到这个世界,见到的沈之虞一般。
她拿着湿帕子,细致地将人额头上的血迹擦掉。
她叹了口气,看着人轻声道:“殿下,你要是再不醒过来,可就要被我擦成大花脸了啊。”
过了片刻,马车里还是很安静。
明明来程的时候,对方还能够和她有说有笑。
结果半天没见,她说的话就没有人回应了。“这有什么!”边临硬气叉腰,“我每日都是完成了她任务才回来的,她能耐我何?”
季平安摇摇头,对这姑娘很是服气等等。
她惊颤停住脚步。
那几本书,还在玉镯里。
这时所有恨意都敌不过被发现的恐惧,银发姑娘慢悠悠的来,却风一般的卷回去了,徒留边临愣在原地,挠着脑袋嘟哝,“怎么了突然急成这样?”
季平安向来直觉很准,就如现在,她心口跳得太快,甚至到了生疼的地步,只能停在桃树旁,用力按住胸口蹲下,试图缓解自己的失态。
等过好一会平复后,她才起身理理衣袍,装作冷淡的样子去师尊房前敲门。
一定不要被翻到
“徒儿回来了?”只她一靠近,耳畔便响起一道传音。
是师尊的声音。
季平安霎时间不敢进去了。
但她拧眉,决定还是要回书,以免夜长梦多。
一想要见这个女人,季平安便恶心起来,身体都有些发颤。
她神魂已把那日的疼,与师尊连在了一起,只消想到,见到,听到,都会不自觉隐痛。
双腿渐软,季平安只能按手在门上撑着,咬牙等这阵儿泛起来的劲过去了,才微微喘气,后背汗湿一片。
“在门口等什么?”沈之虞神识探去见她杵着不动,又传来一道音。
季平安只好压下思绪,掐过清洁咒进去。季平安是个很要面子的人,宁愿丢命也不愿丢脸。譬如此时,肚子撑破了没事,但此前扯过的谎一定得圆。
她于是含笑冲长公主拱了拱手:“下官谢过长公主。”
侍子领命去了。
“无妨,将军总是太过客气。”长公主从宽袖里拣出帕子,慢条斯理地擦着手,“然我想问将军此前说,季尚安因今晨之事罚你?可是与我走太近的缘故?”
季平安:
她虽是想引着长公主抛出这个疑问,但长公主这问得也太直白了些!
季平安尚想委婉两句,还未等开口,却见长公主直接盖了棺定了论:
“季尚安不愿与二帝姬往来,自然也不愿与我有所牵扯,一心忠于皇上,也是人之常情。我只是想知道,将军心内到底怎么想。”
季平安的背上水灵灵浮起了一层薄汗。
室内只余她两人,属于某人的雪松气不知何时陡然浓烈起来,似有若无地萦绕着,与她鼻息相缠。
季平安的思绪被勾着转去了片刻漠北,又被浅淡的压迫感扯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