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走了?”身后的声音吓得冯尧一个激灵。
见来人,冯尧连忙俯首一礼:“是,属下没、没拦住。”
“咔嚓”一声,姒沐手中的茶杯被捏碎,冷哼道:“谁叫你拦了?”
冯尧一时语塞,下意识就摇头:“没、没拦。”
然后,碎茶杯片就朝他飞了过来,“好、很好。”
气呼呼一转身,重重关上了房门。
接了一把碎瓷杯,冯尧伸手挠挠头,“这位主上,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呢。”
长街寂寂,雨越下越大。
苏闻一人撑着纸伞,雨水顺着伞边滑落,打湿了他的半条裙边。
急急忙忙收摊的商贩推着小车擦身而过,车轮溅起的泥水脏了苏闻的衣袍,“对不起这位公子,小的……”
苏闻伸手摇了摇,机械地迈着步子。
油纸伞撑不住大雨,一阵狂风呼啸撕开了不堪负重的伞面,伞骨从中间硬生生断裂,冰凉的雨水顺着断裂的伞面灌入,瞬间浸透了他的里衣。
寒意彻骨,苏闻松开手指,任由油纸伞坠入积水中。
影子不只合适出现在身后,“主上,您那宅子几个月没收拾了,恐怕住不了人。”
“暂且将就几日。”
“是。”
影子答应的太痛快,根本没来得及仔细想,苏闻说的是“暂且”,而且这个暂且也真的没暂且几日。
没过上几日,京中便迎来一件大事——长乐公主乔迁公主府。
和公主搬迁的圣旨一同来的,还有一道圣旨直接送到了苏闻的茅庐。
一双修长的手指在圣旨上来回婆娑,忽地一笑:“影子,你且去收拾东西。”
“主上,陛下这是何意?”
苏闻撂下圣旨,“陛下叫我继续教长乐读书。”
“读书,也不必住去公主府上吧?”影子小声嘟囔:“这不知道还以为……”
后半句话,任影子再胆大也终是没敢说出口。
“还以为是公主府上又添了一个面首。”苏闻淡淡地接过话来。
“奴知道主上不是,只怕……”影子低着头,喃喃道:“只怕别人背地里乱嚼舌根子。”
苏闻不以为意,伸手将圣旨一并递给影子,道:“嘴长在别人脸上,随他们说去就好了。”
“别人也就罢了,六殿下那……”影子接过圣旨,欲言又止。
该如何交代?
提起姒沐,苏闻眉头便皱在一起化不开了,他轻轻叹了口气:“以后下面的人做事,背着点六殿下那边,畅音阁办事莫要和朱武位扯上干系。”
影子一怔,“自主上和六殿下同住后,消息也都是直接送到六殿下府上的,并未分彼此……”
“那以后,便分一下。”
因为有朱武位在,给畅音阁办事提供了很多方便,下面人已经习惯了如此行事,忽然说要分彼此,办起事情来定然要更难些。
但苏闻的命令从来都是打算好的,影子也只能低声应了声“喏”。
……
长乐公主搬迁不是一件小事,车马绵延数里不绝,浩浩荡荡从皇宫里拉了一天,壮观程度绝世空前。
整个搬迁都由朱武位亲自护卫,隔着老远的主街全被封锁了,但还是架不住有好信儿的百姓将外层也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而苏闻搬家就比较简单了。
一个包裹,兜了几件衣服而已。
只是,还没走到近前,就被朱武位拦在了外面,“退后,退后,不想死的都给我站远远的。”
苏闻摸遍了全身,也没有一个名帖,甚至连一个能证明身份的民籍文书都没有。
他自叹了口气,自语道:“枉此一生,不过还只是一个奴籍。”
总不好搬个家,还要把圣旨请出来吧。
实在不行,只能等着晚上夜深人静了,再去长乐府上报道好了。
刚想回转身子,便听有人叫住他:“小先生,真是许久不见。”
确实是许久不见,这是萧云逆回来的大半年里,苏闻第一次见到他。
只是再不见以往花枝招展的衣衫,而是穿了一件雪白的袍子,不见了浪荡子的顽固,眼睛里也添了些许锐利,人也比往昔更清瘦了。
苏闻淡然抬眸,“许久不见。”
本只是客套一下,萧云逆却不跟他假客套:“我出不去,小先生也不来,自然是许久不见。”
这句话明显带了几分怨气,他自回来起一直在瑶华殿等苏闻,甚至让姒念带过话,可苏闻一直以避嫌为由拒绝见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