藏马没有否认:“我是正当防卫好不好。”
静流翻了个白眼:“我看到网上的讨论了,这次麻烦不小啊。”
藏马想了想,中肯地评价:“迟早的事。”
妖怪和人类,总有一天要公之于众,从这个角度来说的确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,藏马对此并不纠结。
静流敷衍地“啊”了一声,弯下腰看着蹲着的藏马:“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呢?”
这个问题非常直接,但藏马回答得理直气壮:“没想好。”
静流眨巴眼睛:“没想好?”
她失声笑了:“这可不像你的风格。”
都知道藏马精于谋算,他习惯于在杂乱的事务中找到突破口,如果连他都说不知道,那么……
“不用担心。”藏马简单地说道,“冲我来的,尽量不给你们带来麻烦。”
静流轻轻锤了一下藏马的脑袋:“你在说什么鬼话。”
藏马没有躲,一脸无辜地捂着头回头看静流,简明扼要地说道:“实话啊。”
“……”静流无语,“你可真是不解风情。”
藏马坦诚道:“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,只是针对我的话……”
静流打断他:“你出事的话,那么你妈妈怎么办呢?”
这个问题正中要害,藏马低头看着花圃里的幼苗,神态专注而游离,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没有动弹,仿佛一块毫无知觉的石头。
站在身后的静流也没有催他,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切都会很好地解决的。
片刻后,藏马款款起身,随意地将一张扑克牌丢给了静流。
他说:“我不想让妈妈难过。”
不想让妈妈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妖怪,不想让妈妈知道自己抚育多年的儿子是个鸠占鹊巢的骗子,更不想面对因此导致的指责、非难和哀求。
在这段关系中,他才是不愿意放手又不得不放手的那一个。
“别那么悲观。”静流看了一眼扑克,毫不迟疑地说道,“会是个happyending。”
藏马揶揄:“这是占卜出来的?”
“不是啊——”静流拖长音节,用食指中指夹着那张扑克牌翻转朝向藏马,红桃Q,她说,“这个才是占卜出来的。”
藏马莞尔:“红桃Q代表什么?”
“看你想问什么。”静流神神秘秘地说道,紧接着又吐槽了一句,“不过真的很讨厌你这种什么都憋在心里的性格。”
藏马挑挑眉,接住了被桑原静流扔回过来的扑克,紧接着桑原静流熟练掏出烟盒,点上一根烟,半晌吐了个烟圈。
藏马意识发散,他听到自己问道:“那就说说五条悟吧?你说他会有大麻烦?”
静流顿了一顿,好奇地打量藏马,最终还是选择回答:“你的朋友很强大,但他不久后会遇到巨大的障碍。这个障碍与你有关,当然,也不全然与你有关。”
意料之中。
藏马平静地“哦”了一声:“还有呢?”
静流瞥他一眼,认真道:“你也会遇到大麻烦,我预感到你们的未来都会失去生命。”
藏马眼皮跳了一下,他抬头去看静流,后者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天空,烟雾在她的身侧萦绕,一眼看去竟有些神秘主义色彩。
藏马对“失去生命”这四个字无动于衷,冷淡追问:“我遇到的麻烦会和五条悟有关吗?”
但他其实想问的是“失去生命是因为五条悟吗?”
静流仔细端详藏马,给出肯定的答案:“是的,与五条悟有关。”
然后她停顿,迟疑问道:“你是在难过吗?”
静流对情绪的感知异于常人,但藏马很快收敛,这让静流变得不确定起来。
但藏马却正面回答了她的疑问,他说:“还好吧。”
也没有很难过,因为这也在预料中。
静流摇头道:“不要难过,这也是个happyending。”
“嗯?”藏马惊讶地抬头,面色稍霁,人类的外表极具欺骗性,“这也是占卜出来的?”
静流哈哈大笑:“要不你猜猜看呢?”
藏马将红桃Q放进了口袋里走进屋内。
屋内灯光明亮,暖色调的光线打在了藏马身上,让他有一瞬间的迷离。
五条悟在会客厅陪畑中先生享用饭后甜点,而南野志保利一个人在二楼客房,那是南野秀一的房间。
藏马心中一软,作为人类的南野秀一在母亲的爱中长大,这些爱感化了妖怪那部分冷漠,让他从千年前的“极恶盗贼”中脱胎换骨。
推开房门,黑暗中的南野志保利坐在床边,手上摸索着一本相册。黑暗并未影响妖怪的视力,藏马认出那本相册是南野秀一从小到大的集锦。
猝不及防与过去相望,二十多年来的过往历历在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