翠儿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。
那银霜炭去年就没给,夫人烧了一整个冬日的普通炭火,嗓子都熏坏了。
她原本想着,这回无论如何也要要一些过来,却被人明嘲暗讽,说夫人留不住男人也留不住儿子。
“湘儿姐姐,你说这事要不要告诉夫人?”
湘儿叹了口气。
夫人是个软弱的,让人欺负了这些年都没反抗,一心放在离家的大少爷身上,告诉她也只是平添愁绪。
湘儿刚想说算了,就听门外传来乱糟糟的谈话声。
湘儿不悦的掀帘出去,斥责道:“吵什么,小心扰了夫人休息。”
她是虞氏最信任的人,且为人严厉,院里的人都怕她。
若是放在以往,这些人早就缩着脖子认错了。
但今日他们一反常态,被骂了也不在意,反而带着一股兴奋。
“湘儿姐姐快去通知夫人,大少爷、大少爷回来了,老爷让夫人去前厅!”
“砰——”屋内传来茶盏碎裂的声音。
同样的声音也在前厅响起。
“你个孽障,你还回来做什么!”
辅蔺端卿怒摔茶杯,手指头都要怼到蔺无筝脸上。
蔺端卿今年四十多岁,色乌黑油亮,不见一丝白,面色红润平滑,可见平日里保养的很好。
面对亲爹的怒火,蔺无筝不动如山,淡定的抿了口茶。
他进府后就摘下了面具,面若冠玉,目如寒星,唇边噙一丝薄笑。
“父亲消消气,一会气死了又要说儿子不孝。”
蔺无筝语气平淡的杀人诛心。
说起来,他这一点跟明诛倒是极为相似,看不上眼的人,即便是亲爹都不放过。
蔺端卿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。
“你敢咒我死?!”
“好好好”蔺端卿点着他,回头找了一圈,三两步走到墙边,拔下墙上做装饰的佩剑。
谢氏本是怕虞氏告状,特意来找蔺端卿诉说不易的,谁知竟见到了这么一幕。
谢氏比蔺端卿小两岁,也保养的极好,柳眉杏眼,眉如远黛,可见年轻时姿容过人。
“你怎能这般与老爷说话,也太不懂事了。”谢氏趁机上眼药,“都是妹妹给惯的。”
蔺端卿闻言果然更气了。
“你说的没错,虞氏不会教孩子,看看辰儿再看看他,没规矩的东西!”他哼道,“早知当年就该把你交给谢氏教养!”
蔺端卿在小辈面前是个很重规矩的人,只觉得蔺无筝小时候听话又懂事,不知什么时候就被虞氏给带歪了。
蔺无筝闻言手指倏然捏紧。
他眯了眯眼,眼神阴沉。
“把嫡子交给一个妾室教养,父亲的规矩是跟谁学的?”
谢氏不满:“我虽是妾室,却也是老太太的亲侄女,怎能一样?”
蔺无筝垂着眼,吹了吹茶水上的飘着的茶叶。
“哪里不一样,任你以前是天王老子,现在也只是个卑贱的妾室。”
蔺无筝这个人不拘小节,从来不会以身份论断一个人,谢氏是个例外。
谢氏被堵的满脸通红,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。
她怎会成为妾室,还不是因为虞氏那个贱人!
若不是她横插一脚,坏了她的大好姻缘,她怎会成为妾室!
“端卿你看,我就说当初不该嫁给你做贵妾,平白叫人看不上眼。”
谢氏捂着脸,眼眶瞬间就红了,一副受尽欺凌的样子。
蔺端卿当即就炸了,赶忙安慰谢氏,那小心翼翼呵护的样子,看的蔺无筝胃不舒服。
若是换做旁人,他也许会感叹父亲几十年如一日的对待一个女子,可谓痴心良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