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是他给的。
傅亦琛盯着清单最下面的数字。三年时间,他在钟夙身上花了多少钱?足够买下一家中型公司了。
可那又怎样?钱能买来很多东西,唯独买不来一句“我爱你”。
下午,陈秘书将一份新的合作意向书放在他桌上。
“傅总,这是风投那边敲定的初版合同,您过目。”
傅亦琛没抬头:“上次让你去买的胃药呢?”
陈秘书有些意外。
“已经放在您办公室休息间的抽屉里了,需要我现在去拿吗?”
“不用了。”
他只是突然想起来,钟夙说他工作起来不要命,不知道按时吃饭,于是强行在他所有外套口袋里、办公室抽屉里、车里都塞了胃药。
以至于有一次他在国外应酬,饭局上胃疼,下意识伸手进口袋,居然真的摸出来一板。
当时他觉得钟夙真是多此一举,啰嗦得要命。
现在,没有人会再给他口袋里备上药了。
夜幕降临,办公室的灯一盏盏熄灭,员工们陆续离开。最后,整层楼只剩下总裁办公室还亮着。
傅亦琛靠在椅背上,闭着眼。
邮箱里躺着上百封未读邮件,他一封都不想看。
手机就放在一旁,他拿起,解锁,打开通讯录。
那个号码还在。
备注是“阿夙”,后面跟着个爱心。幼稚得不像他会用的符号,是钟夙偷偷改的。
只要按下去,就能听到那个人的声音。
手指开始发抖,直到屏幕自动熄灭。
最后,他把手机反扣在桌上,揉着发胀的太阳穴。
他不想承认,他加班,只是因为他不敢回去。
那个被称作“家”的地方,每一寸空气里都残留着钟夙的气息。
只要不回家,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只要不回家,就不用面对那个空荡荡的,再也不会有人等他的地方。
按下电梯按钮,b2停车场。
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,他忽然忽然取消,伸手按下一楼。
电梯下行,在一楼停下。大厅里只有值班保安,看到他出来赶紧站起身。
“傅总,这么晚了……”
傅亦琛没理会,径直走向大门。
自动感应门在他面前打开,夜风带着潮气扑面而来。
下雨了。
雨丝斜飞,路灯光圈里织成一张密网,地面积水倒映着朦胧的灯影。
傅亦琛站在屋檐下,看着被雨水冲刷的台阶。
那晚钟夙就坐在台阶上,膝盖抱在胸前,下巴搁在膝盖上。
戒指就是在这里扔的,当着钟夙的面。
那个他养了三年的金丝雀,跪倒在他身后,狼狈不堪。
他当时在想什么?
对了,他想,骗子,演得真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