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头,对上那双毫无温度的蓝眸,美丽,冷漠,像冬天的湖。
婚礼上的监控,傅雅君的录音,那些被欺骗的日日夜夜,都不及此刻这句话来得残忍。
但唯有眼前这个人,是唯一的真实。
“是,我爱。”
他终于肯承认,从一开始他就输了。
不是甜言蜜语时的“爱”,不是床笫之间的“爱”,是撕开所有伪装后,最原始最疯狂的“爱”。
“我不管你是谁,不管你做过什么,也不管你是不是骗我!我他妈的从头到尾要的就只有你!”
傅亦琛撑着沙发边缘,身体前倾,将钟夙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。
“我第一眼看见你,就想要你。看见你对我笑,就想把你关起来,谁也别想看。救命之恩只是个让我把你绑在身边的借口!一个能名正言顺占有你的理由!”
他的呼吸灼热,混杂着血腥味,尽数喷洒在钟夙的脸上。
“你想要我的命,拿去。贪图我的钱,都给你。只要你留下……阿夙,求你……”
钟夙垂眸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。
青紫遍布的脸,血迹斑斑的衬衫,卑微到尘埃里的姿态。
曾经高高在上的傅氏总裁,此刻像条摇尾乞怜的狗。
男人身上漫溢出的情绪像浓稠的糖浆,黏腻地包裹着他。
悔恨、爱意、绝望、自我厌恶……
真美味。
钟夙闭着眼睛,黑发铺散在沙发上,衬得脸色透明。他像株寄生植物,贪婪汲取着这些情绪的养分。
每一滴眼泪里都饱含着痛苦,每一声颤抖的呼吸都浸透着自责。
这些负面情绪在他的血管里流淌,让苍白的脸颊渐渐有了血色。
不够。
还不够啊。
再痛苦一点吧。
过了一会儿,他轻声开,抛出更重的砝码。
“可你,扔了戒指。”
声音很轻,轻得像要碎掉。
“当着我的面,扔进下水道。”
傅亦琛的肩膀猛地一沉。
钟夙掀开眼皮,蓝眸里蒙着一层水雾,睫毛颤动时,有什么东西在眼角凝聚。
啊,更浓了。
那股自我厌恶,几乎要溢出来的悔恨。辛辣、苦涩,却带着让人上瘾的后劲。
“我……”
傅亦琛张了张嘴,喉结滚动了好几次才挤出声音。
“我当时……被愤怒冲昏了头。”
他还捧着钟夙的手,掌心在发抖。
“那些录音,那些话……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“我觉得我们三年的感情都是假的,觉得自己蠢透了。”
“对不起,阿夙。我不该……我当时就是想气你。”
他松开钟夙,手忙脚乱地在西装口袋里摸索。
“但是后来、后来我去找了!”
“我让施工队把整条街的管道都掀开了,把所有的下水道都翻了个遍。”
天鹅绒小盒子终于被掏出来,打开盒盖的动作急切又小心。
“你看,阿夙,我找到了!”
钟夙的视线落在那枚戒指上,只瞥了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