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冬的某个夜里,隋右边走的悄无声息。
宁远也没去送送她,独自躺在檐下,男人没有喝酒,惬意的眯着眼,望着那口天井。
对于放隋右边离去,这里面,其实没有什么算计。
宁远也不是非要留她在身边,之前在渡船上取出画卷时候,说的那些话,那些条条框框,也不是真的。
一千枚谷雨钱,吓唬她罢了。
什么十年期限,也是假的。
时机一到,宁远就会撒手,随她而去。
虽然一个大美人,待在身边很是养眼,但宁远严格意义上讲,真算不得什么色胚。
没必要。
况且隋右边的剑道剑心,本就适合独自一人。
至于为何非要等到现在,而不是更早之前,或是请她离开画卷之后,就立即放她离去……
那就更简单了。
藕花福地的天下第一,来了浩然天下,什么都不是。
这也不懂,那也不会,这样的一个隋右边,总要有一个领路人,带着她稍微走一点江湖。
多看点没见过的,多体会点不曾有过的,以后自个儿走出去了,脚下的路,才会不那么难走。
按照隋右边之前的性子,要是直接放她走,估计会在桐叶洲寸步难行,要么就被某个山泽野修给抓了去。
真有可能的。
而即使不会如此,她那种性子,行走江湖,也不会如何好过。
因为藕花福地太小,浩然天下太大。
这一天晚上。
阮秀在屋里缝补衣裳。
桂枝腰系围裙,手持锅铲,在灶房张罗一桌子饭菜,门口还蹲着两个小姑娘,撅着屁股,正在择菜。
那条小水蛟,此时从池子里探出上半身,看了眼那个躺着的男人后,蜿蜒而行,最后爬到他的脚边,缩成一团。
蛟龙吐着蛇信子,时不时给他脚面来上一口。
宁远一脸嫌弃,一把抓住它,随手给扔进了那口药锅里。
当然不是煮了吃。
那锅里,可是泡着无数上等药材,还有一颗金丹境妖物的妖丹,别说修士,凡人喝上一口,都能强身健体。
这段时间,除了宁远这个受伤的,铺子里的所有人,每天都要喝上几碗。
这水蛟,两年多过去,才修了个三境,等它跻身中五境化形,不知需要多久。
宁远索性就给它拔苗助长一次。
百无聊赖,掏出养剑葫,年轻人又开始喝酒。
当然是偷偷喝,他可不敢光明正大的喝,白天还给宁渔这妮子教训了一顿,总不想再来第二次。
隋右边打的酒,被他搁在一旁,尚未揭封。
其实他喝的是忘忧酒,对人身筋骨,不仅不会有坏处,反而还有莫大的好处。
但宁远也不想去跟小姑娘解释什么。
年纪上去了,这种被人“教育”的话,能听的次数,就越来越少了。
因为年少之时,很小很小的时候,他的小妹,也曾狠狠训斥过他,不能学着阿良去喝酒。
当年的他,不愿意听。
现在的他,念念不忘。
然后在某个恍惚间。
背剑女子,去而复返。
一袭白衣,掀开后院帘子,悄无声息的站在男人身旁。
宁远偏过头,微微愕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