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她走远,听风疑惑道:“表兄所讲报仇,是宽慰娘亲还是……还是真有此意?”
云端笑道: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,岂有诓骗之理。
还莫讲这等血海深仇,你们便是与他井水不犯河水,我受人之托,一般会去寻他不二门麻烦。”
“受人之托?”
“你无须理会这些。”
云端望着远处山巅,“只跟着我去便是。”
听风迟疑道:“表兄可知……可知不二门实力?”
云端摇摇头,叹息一声,“看来你们都是忌惮不二门,它真有这般厉害?呃,也是……听闻你被打得昏睡半年,现在心有余悸也是情理之中。”
他轻描淡写讲出听风的痛处,奚落之意若隐若现。
听风赧然,“是我学艺不精,让表兄见笑了。”
旋即又道:“听闻表兄是天生太阴之体,水系功法出神入化,不知,不知能否让我等开开眼界?”
云端知晓,总是要使出手段震慑通天山庄众人,才好教他们放心。
毕竟他在云隐宗施展,通天山庄却不知晓。
云端轻拂袖口,一滴露珠从庭前芭蕉叶滚落。
露水悬停在他指尖三寸处,映出百里外青冥峰的轮廓。
“诸位且看那座孤峰。”
他屈指轻弹,露珠骤然膨胀成百丈水镜。
镜中青冥峰顶的松柏清晰可见。
楼外楼刚要凑近细看,水镜突然翻涌如沸。
镜面腾起九条水龙缠住山体,龙首衔着峰顶往不同方向撕扯。
众人耳畔响起冰川崩裂的轰鸣,镜中山峰竟如米糕般被扯成碎块!
“咔嚓——”
现实中的青冥峰应声坍塌。
山体化作亿万颗晶莹水珠,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虹桥。
更骇人的是每颗水珠里都映着云端的身影,仿佛天地间有千万个他在同时捏诀。
云端掸去袖口并不存在的尘埃,歉然道:“方才抽的是山体水脉,三日辰时自会重新凝聚。”
楼外楼膝盖发软,他分明看见那些水珠落地时,竟将青石板蚀出星斗阵图——这是把整座山的灵气都炼成了杀阵!
“表兄神威!”
听风激动得嗓音发颤,“有此神通,何愁大仇不报!”
云端笑而不语,目光扫过瘫坐在地的通天长老们。
他们衣袍下摆已湿透,分不清是吓出的冷汗还是被摄来的山间晨露。
但有一点十分清楚,此子显露出来的修为手段,远比那日大娘叫阵时与楼花对战更为精绝。
楼外楼惊骇不已,“云贤侄年纪轻轻,已是半仙之姿,这等修为,灭杀不二门不过是弹指一挥间。
不知贤侄何时前往?老夫自当做个车前卒!”
他心中有了底气,说话便硬气,一副慷慨激昂模样。
全然忘了当日暮云循循善诱,他是第一个跳出来与云绮听雨母子撇清干系,做了切割。
不过总是为了楼家的情势所迫,楼家众人自然也不会揭他老底。
云端粲然一笑,“楼老伯无须着急忙慌,这等有趣之事,总要慢慢做来,不急一时。
眼下还是要再多摸一摸不二门虚实。”
临行时玄采对他交代,不要做得现脚现爪,让洪浩怀疑到她的头上。
故而他眼下还只是收集掌握不二门消息情报,并不打算立刻出手。
即便出手也决计不会抛头露面,只在暗中操纵。
楼外楼听来,一脸失望,原以为立刻便能报了大娘杀猪刀捅屁眼的仇怨,这云家小子却如此不爽利。
不过谁叫自已楼家人才凋零,落到仰人鼻息的境地。
当下只得惆怅道:“我楼家唯贤侄马首是瞻,全凭贤侄调度安排。”
云端微微颌首,“其实小侄并不喜打打杀杀,以力压之实在太过无趣,与兽无异。”
他伸出一个指头点点自已头颅,“人与兽之区别,便在此处。”
楼外楼心中腹诽,“若不是你有力,谁耐烦听你聒噪?”
但脸上堆笑,“贤侄说得极是,让老夫醍醐灌顶茅塞顿开。”
楼听风倒是对云端的话深以为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