厚重的朱门被撞得晃动,圆木冲击处掉了大片红漆。
窄小的门缝化作成半人宽,躲藏里侧的差役已能不费力气地瞧清外边连片的甲胄寒光了。
随着最后一声拉长的号子,府衙朱门轰然倒塌,亲兵挥刀涌入正堂,立满了院落。
海陵王提剑入内,眼底满是野心。
庆熙帝御笔书写下的“明镜高悬”匾下,绛袍女官坐于主位,绯袍女官坐于她身侧,静静望着院外的躁动。
公堂烛光摇曳,暖黄色的光亮透过敞开的隔扇门,在地上打下四四方方的框。
差役们拔出朴刀与亲兵对峙,被逼退到暖黄的光晕边。
方清露摘下官帽,将最后一点臂缚绑好,握起了公案上的长刀。
沈长卿望着海陵王,神色淡淡的。
方清露起身同她说了什么,缓步走向隔扇门。
“海陵王,谋反乃是大罪。你的妻子同王世子还在京城,此刻放下刀,还有回旋的余地。”
“秦玅观可真是可笑,妻与子傍孤而存,而非孤依靠他们而存。”海陵王压低剑锋,往檐下走去,“你们妇人心性,优柔寡断,本不配担此大业——”
“本王既至,天命所归,尔们该还回来了。”
方清露轻笑了声,语调里满是不屑:
“真是痴人说梦。”
海陵王瞠目,正欲提剑刺去,身后却响起了能激起汗毛的破风声。
后排亲兵应声倒下,海陵王回神时,差役正撤向门内。
他高声道:“不好,有埋伏!”
火把坠地,点燃了死尸的衣物,亲兵迅速响应,将海陵王围于里侧。
海陵王握紧剑柄,不停瞧着两侧,如临大敌。
衙门前,有一绯衣人按刀前行,透过火光,海陵王瞧不清她的面容。
他眨着眼,一遍又一遍收拢着指节,摆出作战的姿态。
身后的门忽然开了,方清露身旁的差役翻了几倍,重叠的人影里竟多出了身着玄甲的军士。
海陵王握剑的手开始颤抖,视线更模糊了。
火光中,朦胧的身影逐渐清晰。
唐笙红衣似火,翩跹的袍角似在黑夜中燃烧。
“海陵王,好久不见呐。”
她轻声道。
“杀,杀出去!”海陵王掩藏慌张,下达指令。
刀剑碰撞声,喊杀声混于夜风中。火光交织着残影,鲜血四溅,浓重的血味弥散在空气里。
左臂系着红带的禁军皆是精挑细的沙场精锐,武德充沛,杀海陵王养的这些私兵如同砍菜瓜。
一支响箭划破夜空——海陵王给边军将领发了信号,叫他们速来勤王。
“援兵马上就到,撑住,定要撑住!”海陵王挑开兵刃,边防卫边说。
面染血渍的方清露一路杀到他身畔,海陵王慌忙后退,躲到亲兵劈开的安全处。
他定睛一瞧,周遭只剩下了十来个拱卫他的亲兵了。
军功以人头记,杀红了眼的禁军逼了上来,将他们团团围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