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是出任何事,我会疯的。”
屋外寒风呼啸,吹动枯树,沈逸沙哑干涩的声音,飘荡环绕在一片沉寂屋内。
庄钰琴闻言愣了一下,随即摇了摇头,擡手将那摞文件拿起,整齐利落地放进文件柜内,路过门口停顿两秒,看了他一眼,什麽也没说,拢紧了袖口迈进风中。
无声胜有声。
沈逸仰望着冗长寂静的黑夜,听着远处厅堂里的欢声笑语,颀长的身影被长廊的灯光笼罩,拉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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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房安排在人最少的楼层,里外很都安静,从白天到黑夜,只有医生和护工来回进出。
周京霓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醒来时,感觉头昏昏沉沉的,呼吸都是痛的,尝试几次睁眼皮,都适应不了刺眼的阳光。
邵淙端坐在沙发上,听见微微几声响动,擡头看着病床上的人儿。
阳光照在她面无血色的脸上,眉眼的轮廓之间透出缠绵的恹恹气息,整个人还病怏怏的,看着没什麽力气,倒是有劲儿擡手去拨弄鼻子上的氧气管。
男人嗤了声。
周京霓刚伸手碰到鼻子,耳边传来哗啦一声,眼前黑下来,来不及有别的反应,手腕忽地一紧,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放到床上。
“生病了就别乱动。”
说着邵淙擡手按下呼叫铃。
周京霓稍微一动就浑身痛,实在没力气反抗,睁开眼看清站在自己跟前的人是邵淙,想问他怎麽还在这,嘴唇张了张,嗓子却发不出声。
她又想到什麽,视线围着屋内转了一圈。
目光重新落回邵淙身上,她心里空荡荡的,又不甘心地看往门口玻璃窗上的人影,邵淙猜透似的,似有意无意地说:“不用看了,就我一个人,门口是我的安保。”
“……”
“脑子要是没摔坏,不如想想别的。”邵淙站起身,挡住身後的薄弱光线,神色隐匿在背光中看不清。
周京霓本想反驳,又觉得这话没错。
很快医生就进来齐全地检查了她一遍,从头到脚,每个伤口的恢复状态确认一遍,然後向她例行询问几个问题,她只需点头或摇头,护士去调输液泵,她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向邵淙。
他全程靠窗边站着,手里端了一杯子,医生说什麽都不应,似乎在出神地想什麽事,结果下一秒,他悠闲地喝一口咖啡。
周京霓悻悻地收回视线,
倒是Alex很配合医生,听罢把一群白大褂送到门口,回头看病房内,又十足有眼力劲地挪一步出去,接着把门带上。
房间内安静下来,落针可闻。
周京霓舔着干涩的嘴唇,想喝水,又不敢吩咐邵淙,奈何自己起不来,心里斗争一番,干脆把眼闭上了。
邵淙看乐了,“睡多久了,还睡?”
周京霓装听不见。
邵淙又喊她一声,把杯子随意往桌上一放,靠在病床尾端,瞧着她颤抖的睫毛,低声调笑道:“周小姐安静的模样倒真有几分楚楚可怜,看得让我心生怜惜。”
这回周京霓睁开眼了,有气无力地瞪他一眼。
她在心里默默念叨:你又不能照顾人,站这儿就跟立了个人形牌一样,就不能让护工进来吗?我快要渴死了!
邵淙读不懂她的心语,继续说:“看来是把声带伤着了,我让医生再过来看看。”
周京霓翻了个白眼,深吸了口氧气,干咳几声,嘶哑着嗓门吼一个字——水。
看着她这副着急的模样,邵淙笑得不行,整个房间都是他的笑声,连门外的Alex都听得一清二楚,趴在门上偷看里面的情况。
下一秒,门被拉开,Alex差点摔倒,擡头瞧见老板立在自己面前,忙不叠地整理姿态,挺直腰背,“邵总要通知沈砚清他们吗。”
说起来,Alex少见邵淙这麽热心肠,平日做公益那都是为了名声丶利益,这回也属于罕见现象了,还没想完,邵淙打断他的思路,“把护工喊进来。”
“那沈……”
“你着什麽急?”邵淙不耐烦了。
Alex连忙住嘴。
护工细致体贴地服务了周京霓一遍,待邵淙再次进来时,就看到她长发铺在枕头两侧,目光清清淡淡地望着一处在发呆,手里握着一个婴儿杯在吸水,恬静又乖巧,和之前那个谈笑间风情明媚的样子截然不同。
“饿吗?”他走进去。
周京霓闻声放下水瓶,脸往被子里埋了埋,摇摇头。
邵淙掀开被子,露出微张着嘴巴的惊慌小脸儿,拿走水杯放到桌上,然後拉来一张椅子,面对面坐下,看见她又悄悄拉高被子到锁骨上方,他开口,“周小姐醒来後第一眼看见我很失望吗?”
“没有。”
“那就是有想见的人,希望他第一时间来出现在这里,可惜他没有。”
“不是……”
“周小姐,刚刚我就说了,脑子还好的话,不如想点有用的事,别浪费了这麽聪明的大脑,你的求救方式可不是一般人想的出来的。”邵淙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动手指。
周京霓敷衍地应一声,转过身去背对他,然後听见邵淙问:“就没什麽其它的话想说吗?”
她手上的动作一顿,低下眼皮,闷声说:“谢谢邵总救我。”
“周小姐忘记什麽了吗?”